我叫李秀英,今年68岁,出生在河北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
小学没毕业就辍了学,那时候家里穷,四个弟弟妹妹都等着吃饭,作为家里的长姐,我早早挑起了照顾弟妹的担子。
18岁那年,我嫁给了村里一个木匠——刘文忠,他比我大五岁,手艺不错,人也踏实。
婚后我们生了三个孩子,大儿子刘强、二儿子刘明,最小的是女儿刘芳。
这辈子,我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见识,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孩子们过得好。
我和文忠辛苦了大半辈子,靠着他做木工的手艺和我种地、养猪的努力,拉扯大了三个孩子。
日子说不上富裕,但我们夫妻俩从没让孩子们饿过肚子、受过委屈。
这些年,村子拆迁,家里的老宅子被评估成了几百万的拆迁款。
原本想着,孩子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这笔钱可以留着养老,但为了让儿子们过得更好,我咬咬牙,把这笔钱分给了他们。
没想到,就在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安享晚年的时候,生活却给了我最沉重的一击。
我和文忠年轻时过得很苦,家里穷得叮当响。
那时候,生了大儿子刘强,家里连买奶粉的钱都没有,我只能每天从地里干完活回来,再喂他喝稀得像水一样的米汤。
那几年,我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白天忙地里的活儿,晚上还要给孩子缝衣服、纳鞋底。
刘明出生时,日子稍微好了一点,但两个孩子加起来的开销还是压得我们喘不过气。
后来生了女儿刘芳,我们家那边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文忠的母亲也不是很高兴,觉得女儿是“赔钱货”。可我不这么想,女儿刚出生时,小小的一团,皱巴巴的脸让我觉得心疼。我暗下决心,无论多难,也要把她养大。
三个孩子就这样一天天长大了。
刘强初中毕业后没考上高中,早早出去打工。
刘明考了个技校,后来进了工厂。
女儿刘芳成绩一直不错,我咬着牙供她考上了大学。
她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我逢人就骄傲地说:“咱家出了个大学生!”
可生活不是童话,现实带来的苦涩,直到现在我才真正尝到。
去年,村里拆迁。我们家分到了一笔大约300万的拆迁款。文忠那时候已经去世了,这些钱全落在了我手里。儿子们知道后,接二连三地上门找我商量,语气里带着试探和暗示。
“大哥刚买了套房,还差点装修钱,妈,您能不能先借点?”刘强说这话时,低着头搓着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妈,我这几年生意难做,手头紧,您能不能搭把手?”刘明也不甘落后,站在一旁插话。
我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他们都说是借,可我知道,这个“借”根本没指望还。可他们是我的儿子,是我带大、含辛茹苦养活的儿子啊!难不成我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过得不好?
我咬咬牙,把拆迁款里的100万分成两份,给了两个儿子各50万。
剩下的100多万,我原本想留着养老,但两个儿子说,拆迁后的安置房要装修,他们还要结婚、生孩子,开销太大了。
又是你一声“妈”,我一声“妈”,求得我心软了。
我拿出了70万,剩下30万留在了自己手里。
当时,我心里还有个念头:反正我还有女儿刘芳。她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从小成绩好,工作后也常给我打电话,说要孝顺我。她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可我没想到,这一切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自我安慰罢了。
今年腊月初,我跟刘强说,过年了,妈想搬过去跟你们住几天,热闹热闹。结果他支支吾吾地说:“妈,您也知道,小孩子多闹腾,咱家地方也小。要不,您再等等,等过几年我换了大房子接您住。”
我听着这话,心里像堵了块石头。转头又跟刘明说:“小明,你家不是刚装修好新房吗?妈住几天,行不?”
刘明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妈,我这新房还没通风呢,甲醛味重,您身体不好,咱别冒险了。”
我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后却忍不住掉了眼泪。两个儿子,拿了我的钱,如今却连让我住几天都不愿意。他们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个累赘吗?
我想起了女儿刘芳。她结婚后去了南方,很少回家,但每次打电话都会嘘寒问暖。我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那头却是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后来,我打听到,她的公司已经倒闭了,电话也换了。我托人找了她两个月,最后才知道,她和丈夫已经移民去了国外。
腊月二十二,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的东西,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门口,手里抓着几张干瘪的红票子。这是我最后的积蓄了。
前几天,我去了镇上的一家超市,找了一份保洁的工作,每天早上五点到下午三点,工资是1500块一个月。经理看我年纪大,起初不愿意要我,但我苦苦哀求,说自己身体好,能吃苦,这才勉强留下我。
每天清晨,我都会提前半小时到岗,拿着拖把和抹布,一遍一遍地擦地板。手上的关节因为长期劳作而变得僵硬,每次拧拖把时都疼得钻心。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咬着牙坚持。
我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把拆迁款分给两个儿子,现在的我是不是能有个温暖的家?是不是能安安稳稳地过个年?
可人生没有如果。
我不恨他们。他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可我也明白,人心有时候是会变的。亲情再深,终究抵不过利益的诱惑。
如今,我唯一的愿望就是等发了工资,买点年货,过一个像样的年。至于以后……以后是什么样,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自己还能多活几年,能撑到不需要再依靠他们的那一天。
门外传来烟花爆竹的声音,村里的孩子们跑来跑去地嬉闹着。我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的天空,眼里噙着泪。
这个年,我可能还是要一个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