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强,四十二岁,出生在河北省一个小县城。

高中毕业后,我没能考上大学,就在家附近的工厂打了几年工,后来因为收入太低,便跟随朋友去了南方打拼。

如今,我在广州一家物流公司做主管,收入还算稳定,妻子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有一个十岁的儿子。



虽然在外地工作,但每年腊月二十左右,我都会回老家陪父母过年。

今年也不例外,腊月二十一的晚上,我带着妻子和孩子回到了老家。

我家在村子里算不上富裕,但也一直过得不算差。

父亲去世得早,是母亲一个人把我和姐姐拉扯大的。



姐姐比我大五岁,早早嫁到隔壁村,平时也经常回来帮忙。

母亲今年已经六十多了,身体还算硬朗,但这些年,我总能感觉到她的心事多了起来,尤其是每年过年,总会有几天发呆坐在门口。

母亲的心事,我其实知道。事情要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候我们家和大伯家闹了矛盾,关系彻底闹僵,至今没有缓和过。



大伯是我父亲的亲哥哥,家里排行老大,比我父亲大五岁。

父亲去世后,大伯本该是最亲近的长辈,但却因为一场土地纠纷,我们两家彻底断了来往。

那年我刚上初中,村里重新分配土地,因为政策调整,我们家原本种了多年的一块地被划给了大伯家。



母亲不服气,觉得大伯家地多,而我们孤儿寡母,应该多照顾一些,于是去村里理论。

大伯却坚持按分配来的规矩办,说什么“亲兄弟明算账”,还和母亲吵了起来。

那场争吵持续了好几天,最后闹到了村委会,但村里也没办法,只能按照政策执行。最终,那块地还是给了大伯家。母亲气回家后摔了碗,说:“以后咱们家和他们断了关系!”从那以后,两家真成了陌路人。

断交后,大伯家和我们家再没有任何来往。



后来我长大了,娶了妻子,生了孩子,哪怕每年过年,也从没和大伯家打过招呼。

他家的孩子如今也都成家了,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见了面也只当看不见。

母亲每次提起大伯,总是冷着脸说:“没这个亲戚,谁也别去找谁!”

可我知道,母亲其实心里并不是那么硬。



前年她生了一场病,住了几天院,回家后经常叹气,说起小时候大伯帮过我父亲的事:“你爸小时候多亏了你大伯照顾,要不就没命了……”说着说着,就眼圈泛红。

我劝她:“既然放不下,就找机会缓和一下。”母亲却摇头:“都二十年了,不可能了,别提了。”

今年元旦节,我刚回到村里,就听说大伯摔伤了。

那天是腊月二十二,村里路上积了厚厚一层雪。

大伯上山去砍柴,回来的路上滑倒了,摔伤了腿。

听邻居说,大伯今年六十七了,摔得不轻,腿可能骨折了。

他两个儿子一个在外地打工,一个在县城做生意,都没在家,只有大伯母一个人在家照顾他。

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变了变,嘴上却还是冷冷地说:“活该,他就该摔一跤!看他还嚣不嚣张!”可没过多久,她就把我叫到一边,小声对我说:“强子,你去看看吧,带点东西过去,别让人说咱们家没人情。”

我愣了一下:“妈,你不是说断了关系吗?”

母亲瞪了我一眼:“再怎么断,也是你爸的亲哥哥,出了事咱们不能不管!快去!”

我有点不情愿:“妈,大伯当年可没对咱们家客气过,这时候去,别人只会笑话咱们。”

母亲叹了口气,低声说:“强子,妈老了,想事情不一样了。再怎么说,他是你大伯,我是你婶子,这亲情断不了……”

我看着母亲,心里不是滋味。她明明当年那么坚决,现在却这副模样。其实,我也早就想通了,二十年的恩怨,说到底不过是一块地的事,值不值得?

我带着妻子买了一些水果和牛奶,去了大伯家。

大伯躺在炕上,腿用夹板固定着,看起来气色很差。我一进门,他愣了一下,随即冷着脸问:“你来干什么?”

“大伯,我来看看你,听说你摔伤了,怎么样?严重吗?”

他没说话,倒是大伯母在一旁接话了:“强子,你能来看看就好,别听你大伯的,他嘴硬!”

我把东西放下,和大伯聊了几句,他态度很冷,话不多,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或许还拉不下面子,但我也没太放在心上。临走前,我对大伯母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回到家,母亲问我:“你大伯怎么说?”

“没说什么,还是那样。”

母亲叹了口气:“随他吧,咱们做了该做的就行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陆陆续续去看了大伯几次,陪他聊聊天,还帮忙修了他家坏掉的灶台。他的态度虽然还是冷淡,但渐渐也不再拒绝我的帮助。

腊月二十八那天,我去大伯家送腊肉,正好碰上他的两个儿子回来。他们看到我,显得有些意外,连忙过来和我打招呼:“强子哥,你怎么来了?”

我笑了笑:“听说大伯摔伤了,来看看。”

大伯的二儿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谢谢你啊,家里要是没你帮忙,这些天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晚上回到家,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母亲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强子,过年的时候,记得带着你媳妇孩子,去你大伯家拜年吧。”

“妈,你想通了?”

母亲点了点头:“再怎么说,他是你爸的亲哥哥,又老了,咱们不能真把亲情断了。”

大年三十,我带着妻子和孩子,第一次走进了大伯家,给他拜年。大伯看到我,愣了很久,最后竟然红了眼圈。他拉着我的手,声音颤抖地说:“强子啊,二十年了,咱们家……唉,算了,不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天,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虽然气氛还有些尴尬,但我能感觉到,那堵横在我们之间的墙,终于开始倒塌了。

这份亲情,断了二十年,却在这个寒冬腊月,慢慢被修复。我想,我父亲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欣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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