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然,今年四十二岁,出生在一个北方的小县城里。

家里条件一般,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母亲在家做一些零工,勉强维持一家四口的生活。

我还有个弟弟,比我小三岁。



小时候的我不算聪明,但也算听话,成绩中等,后来勉勉强强考上了一所普通大学。

大学毕业后,我回到县城,找了份安稳的工作,后来结婚生子,日子虽然平淡,但也过得去。

我的父亲李久生今年六十八岁。

他年轻的时候吃过很多苦,为了供我上学、弟弟学手艺,常年在工地搬砖。



到了晚年,身子骨渐渐不行,落下了一身病痛。

但他是个硬气的人,从来不愿麻烦别人。

母亲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但今年冬天,他的身体突然恶化,腊月初十那天,他还是没能挺过去,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父亲的去世让我悲痛万分,但让我更意外的是,在父亲去世的第二天,已经十几年没来往的大伯居然突然出现了。



父亲和大伯的关系一直都不好。

大伯李久安是父亲的亲哥哥,但两人性格和命运都截然不同。

父亲老实憨厚,吃苦耐劳,大伯却是个精明人。

他年轻时靠着一股机灵劲儿做生意,发了家,后来搬去了省城,买了房子,成了“城里人”。



大伯家条件好了之后,对我们家却越来越冷淡。

每次回老家,大伯总是带着一脸疏离,好像我们家穷,就低人一等似的。

真正让父亲和大伯断绝来往的,是在爷爷去世的时候。

爷爷去世后,大伯因为分家产的事情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那时候,爷爷留下了一块老宅基地,大伯非要占去大头,说他是长子,有继承权。

父亲觉得兄弟就该平分,可大伯却说:“你穷是你的事,我赚的钱也没花家里的,凭什么平分?”父亲一气之下把宅基地全给了大伯,从此不再和他来往。

这些年,父亲从来没提过大伯的好话。逢年过节,大伯一家也从不到我们家来。堂哥李强是大伯的儿子,比我大两岁。我和他小时候关系还不错,但自从大伯搬到省城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了。他结婚的时候,我连请帖都没收到。



当我在灵堂里看到大伯和堂哥的身影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伯来的时候,穿着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看上去比我记忆中苍老了许多。他站在门口,看到父亲的遗像,脸色僵了一下,接着低声问:“你妈呢?”

我妈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眼圈就红了。她哽咽着说:“你怎么来了?”

大伯叹了口气:“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弟弟。这么多年,我……”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堂哥李强站在他身后,表情有些不安,低低地叫了一声:“婶婶。”

母亲抽了抽鼻子,没再说话。倒是我弟弟李明,一直冷着脸,连个招呼都没打。

那一晚上,大伯和堂哥留下来帮忙守灵。

母亲坚持让他们吃了晚饭。

饭桌上,气氛一度很尴尬。

大伯主动开口,说起了小时候和父亲的事:“小时候,我们兄弟俩在村头掏鸟窝,你爸总是把大的留给我。我那时候就觉得,他是个好弟弟。”

我妈低着头,抹了抹眼睛,没有接话。我弟弟“哼”了一声,说:“那怎么后来就闹成这样了?”

大伯的脸僵了一下,堂哥赶紧打圆场:“小明,过去的事就别提了。现在大伯来了,也是想尽一份心。”

我本想劝弟弟几句,但看着他一脸委屈又愤怒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守灵的第二天,大伯提出让堂哥扛幡送父亲最后一程。我听了之后,心里很复杂。按理说,堂哥是长房长孙,扛幡是他的职责,可这么多年,他们家连个电话都没打过,现在突然跑来尽这个孝道,总让人觉得别扭。

送葬那天,堂哥扛着幡走在最前面。他穿着一身孝服,低着头,神情庄重。路上,我听到有人小声议论:“大伯家怎么来了?这些年不是不走动了吗?”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但没开口。一路上,堂哥都走得很稳,到了墓地,他跪在父亲的坟前磕了三个头,眼圈红得吓人。

送完葬回到家,大伯没有多留,和堂哥匆匆收拾了东西就走了。临走前,他对我妈说:“弟妹,我李久安对不住你们家。这是五万块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妈没有接,她只是摇了摇头,说:“你们家有心了。”

大伯叹了口气,把钱放在桌上,转身走了。

父亲的事情忙完后,我心里一直有些不平静。

大伯的突然到来,让我觉得既意外又复杂。

我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时候父亲和大伯关系还很好。

逢年过节,大伯都会带着堂哥回老家,一大家子人围着桌子吃饭,热热闹闹。

可后来,因为利益上的争执,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彻底断了。

我问母亲:“你说大伯是真的后悔了吗?”

母亲看着窗外,沉默了很久才说:“你爸这一辈子,吃了太多苦。他走了,大伯可能是真的难受吧。再怎么说,他们还是亲兄弟。”

我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如果父亲还在世,听到大伯的这句“对不住”,他会不会原谅他呢?

今年过年,大伯一家依然没有来。但我知道,这个年对我们家来说,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父亲的离世让我们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但也让一些被忘却的亲情重新浮现。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争吵、矛盾、隔阂,似乎永远难以避免。但在生死面前,一切恩怨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终究还是那份血脉相连的亲情。

父亲,你在天上看着,是否也会觉得,兄弟之间,能和好,才是最好的结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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