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是日本人 死为中国魂》
记日本八路——小林清
作者:小林陽吉
第七章 向日军宣传喊话
那是深秋的季节,夜晚己很寒冷。父亲和八路军战士们,还有胶东军区国防剧团的几个小同志一起,出动向日军进行宣传喊话。其中一名小同志是盛毅同志,另一名是于琴同志。当时父亲不认识他俩,因为他的中国话不够好。另外几个中国同志都穿着同样的军服,同样瘦瘦的营养不良的面孔。除了几位领导和敌工科的同志外,他没有记住这几个人的名字。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两位小同志,却在他的后半生落实政策时,起了重要作用。
据中央戏剧学院离休干部盛毅同志回忆,那天晚上,他们趴在地上,等了很久,身体都冻僵了。他当时心想:这个日本人怎么不怕冷呢!
他们来到日军碉堡附近隐蔽好,警卫部队也进入了掩护位置。父亲拿起铁皮喇叭筒,趴在一座土丘后面,用日语向碉堡里喊道:“晚安,碉堡里有人吗?”
“有人,你是哪一部分的?”碉堡里的答话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我是小林清,是反战同盟的。”父亲大声回答。
“什么?反战――同盟?反战同盟是干什么的?”
“反战同盟是你们的同胞兄弟,是真正站在日本人民的立场上反对不正义的侵略战争的!”
“胡说!你们被八路军收买了,你是我们的敌人。”
“不对!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是你们的朋友。我过去就是在独立步兵第十九大队服务的士兵,也驻防在这里。你们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听说小林清在作战时早就阵亡了,你不是真正的小林清!”
“我没有阵亡,我是在作战时负伤被八路军俘虏了。八路军给我治好了伤,让我学习,我才明白战争的真相。现在八路军中有许多觉醒了的日本士兵,他们都是你们的朋友。”
“那你来干什么?我们没有请你来,念你是过去的战友,赶快回去吧,饶你一条命。”
“今天天气好,我特意来和你们聊聊,说说心里话。我是想挽救你们,免得你们死在异国他乡,让家人悲伤。”
突然,碉堡里一阵骚动。原来是小队长伊藤听见他的士兵和父亲互相喊话,大声地问:“你们同谁说话?”
“报告小队长,是反战同盟的小林清。不是我们同他说话,是他自己跑来的。”一个站岗的士兵慌忙回答。
接着,听到小队长命令道:“做好战斗准备!”一阵拉动枪械的声音。
父亲赶快喊:“喂!下命令的是谁?你们要干什么!太不像话了!”
“你管我是谁?让你尝尝机枪子弹!”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担任警卫的八路军战士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父亲旁边的孟凡同志提醒他:“同他拉家常,缓和气氛!”
父亲又喊:“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哦?你知道?你说我是干什么的?”那人反问父亲。
“听你的口气像军官,不过也不会比少尉再高了。”
在碉堡上的日本士兵听父亲这么一说,有的笑出了声音,可能是认为说对了。
“算你说对了。你半夜三更地跑来和我们捣蛋,想来的话,请你白天来堂堂正正地和我们干一场,少搞这些幼稚的宣传。”
“是我的宣传幼稚,还是你的思想幼稚,你并不懂得日本人民真正的正义行动。”
“卖国贼,你从来没有为国家着想过,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日本的?”
“我是昭和十四年离开的。”
“你是哪个部队的?”
“我是独立混成第五旅团第十九大队第二中队的伍长小林清。”
“那你真是日本人了!”
“当然是日本人,听我说话你们就知道了。”
“你要真是日本人,就不该投降八路军,干什么反战同盟的事,赶快回来吧!我们原谅你,不送你上军事法庭,我以日本军人的名誉保证。”
这时,碉堡里的日本士兵听到父亲和伊藤小队长在谈话,都起来了,点亮了灯,挤满在碉堡里面的窗口边。
父亲趁这个机会向伊藤小队长和士兵们说:“你们是给日本军阀当炮灰!我们是为日本人民谋求真正的解放,凡是有正义心的日本人民,都不会参加侵略战争。战争除了给无数家庭造成家破人亡,毫无什么好处啊!”
“你胡说,我们这次战争是为了解救东亚民众,建立大东亚共荣圈。”
“你这是背诵军部宣传的那套东西,你得过什么好处吗?你家人不是也受战争的痛苦吗?日本军队来中国好几年了,建立什么样的大东亚共荣圈了?只给中日两国人民带来了痛苦和死亡。我们要联合起来,反对战争,才是正道。”
“你是日本人吗?你为什么替中国人说话?”
“我是不折不扣的日本人。”
“你是中国人,日本没有你这样没有志气的人。”伊藤没有理,就乱讲了。
在父亲身旁的另一位反战同盟盟员石田忍不住了,大声斥责伊藤小队长。
“你没有道理了,为什么骂人,一点礼貌都不懂。”
“你们要是再不滾蛋,我就要开枪了。”
“谁怕你,你要敢下来,我们也招待你一顿。”石田针锋相对地回答。
碉堡里的伊藤小队长又下了什么命令,还听到了拉枪栓的声音。如果这样继续僵持下去,今晩的喊话工作就进行不下去了,父亲急忙说:
“算了,算了,我们都不说这些了。战友们!我们都是当兵的,还是谈谈我们家乡的事吧!记得我们从国内坐船来中国时,也是这个季节啊!到军舰边给你们送行的亲人们都充满了离别伤感之情。不少上了年纪,白发苍苍的老人都伤心地哭了。可是长官们却对大家说,我们去中国作战是正义的战争,是解放整个东亚的圣战,我们要拯救中国老百姓,给他们建立幸福的乐园。可是,战友们!到了这里,你们也亲眼看到了吧!情况是怎么样呢?我们的军队将中国老百姓的房屋一间一间地烧了,将所有的东西抢得一干二净,把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中国老百姓,甚至连妇女、老人、小孩都杀死了。战友们!我们在国内不也是种地、做工生活的吗?如果有人杀了我们的亲人,烧了我们的房屋,抢光了我们的财产,我们又该怎样呢?应该不应该进行反抗呢?请你们好好想一想,我们在中国的这场战争是正义的圣战吗?”
碉堡里静下来,显然是在听父亲的喊话,他连忙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
“战友们!同胞们!好好想想吧!世界上的真理只有一个。不管我们怎样偏袒我们自己的国家和军队,但我看这场战争无论如何绝不能说是正义的。战友们!我们日本人的良心是善良的,我们是爱好和平和正义的,向着正确的道路前进吧!只有敢于正视现实,才是真正有骨气,有正义感的日本国民。八路军和我们反战同盟不是你们的敌人,相反,我们愿意和你们结成最好的朋友。战友们!你们听明白了吗?”
碉堡里的士兵们还在静静地听着,父亲和孟凡同志会意的点头微笑。真没有想到,这次喊话,收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这时,碉堡里又有人说话了,听声音还是伊藤小队长,但语调变得和气了,不那么强硬了。
“我是军人,不懂政治,只按天皇颁布的圣谕打仗,不和你们谈政治。”
“不要紧,我们都是老战友了,作战是作战,聊聊家常也没有关系嘛。”
“我处的位置不同,今天和你们说话已负很大的责任,要是中队本部知道了,我要受处分的。”
“我明白你的处境。”
“不管怎么说,我想你已经变成我们的敌人。”
“你将来会明白,我们是你们最好的朋友。”
“但愿以后明白。”这时,所有的士兵都笑了。
石田大声说:“战友们!我给你们唱支歌吧!”
“好啊!快唱啊!”
从碉堡里传出的声音判断,日本士兵们都很高兴。石田开始缓慢地唱起来。
“秋天明月分外亮,清冷寒光照村庄。
我离别后的家乡老屋啊!
倾斜了,变成破烂的屋。
明月偏西挂树梢,寒风凄凄树叶儿梢。
年老父母种稻又插秧,依然忍饥受饿度时光。
夜半人静月更明,寒光斜射照进窗。
期待着在渺茫异国的丈夫啊!
母亲和孩子非常寂寞和悲哀。”
在带着寒意的秋夜里,石田的歌声,随风吹进碉堡。日本士兵早已厌烦在这沃野千里的中国土地上,每天缩在碉堡里不敢外出的孤独战地生活,不能不思念着远在岛国的父亲、母亲、儿女啊!
“你唱得太悲哀了,使我们难受。”一个日本士兵悲伤地叹气说。
“战友们!我们要走了,请你们多保重!给你们带来一些水果和慰问品,放在这里,请你们尝尝吧!”
“谢谢你们!请等一等,现在欢送你们,请注意!”
说完话,机关枪、步枪都响了,子弹却飞得很高。父亲他们明白伊藤的意思。这样他就可以借口把“来袭击的敌人打跑了。”
后来,武工队送来情报,说伊藤小队的日本士兵,对周围村庄的老百姓态度比以前好多了。有的士兵对老乡说:“八路军里面,我们日本朋友大大的有,给我们的东西多多的。我们以后出来作战的,死了死了的没有!”
当然,这是一次很有效果的宣传,也有不成功的,或刚喊话就被射击打枪的时候。
反战同盟的名声,在胶东大地上传扬开来。胶东根据地的人民群众见到父亲他们这些日本人,亲切地管他们叫“日本八路”。
在取得喊话宣传成绩以后,父亲向支部汇报了自己参加喊话宣传的总结,以及对今后如何进一步开展多种形式的对敌宣传的初步想法。大家凑在一起总结了支部的前一时期工作的体会与经验,同时参考吸取其他地区开展工作的经验,制定了下一步开展工作的详细计划。
他们利用日军士兵的厌战、反战情绪,向他们讲清日本法西斯发动这场侵略战争的性质,宣传反战同盟这一组织的宗旨,和中国人民并肩携手,打倒共同的敌人,结束侵略战争的道理。号召广大日本士兵脱离日本军队,到八路军的抗日根据参加正义的反侵略斗争,争取早日结束战争,回到日本,与家人团聚,过上幸福的生活。他们还确定了推动这一工作的基本办法。
具体办法是多印刷各种形式的宣传品,紧密结合当前形势和士兵的生活;多制作慰问袋,送到日军士兵手中;与日军据点里的官兵通电话,扩大反战同盟的宣传效果。
敌工科非常支持他们的行动计划。张昆科长亲自到后勤部领来了宣传用的电话器材等物品,并同他们一起详细讨论,决定以叙家常为主要形式,来鼓动日军下级官兵起来反对侵略战争;还介绍了反战同盟和八路军以及根据地各方面情况,并将这些谈话内容印成小册子,每个盟员一份,以便在和据点里的日军士兵通话时,能充分有效地利用。
据父亲的回忆:“在反战同盟胶东支部的日常活动中,除了政治学习以外,最受重视、花费时间最多的,是制作散发给日军的宣传传单。”每当制作新传单时,父亲和其他盟员总是花时间一起斟词酌句,反复琢磨,写作反战宣传文章和反战诗歌等。例如,制作传单时,先是大家一起议定题目,然后由提出好思路者捉笔起草,草稿出来后大家再讨论,修改后交支部长和敌工科最后定稿。可以说,每张传单都凝聚了各方面的心血。
经过认真细致的准备,反战同盟胶东支部决定分成两路去进行宣传。小林清和石田、松下等人去西海地区,渡边、吉尾和斋藤等人去北海地区。为了保证胶东支部盟员们的安全和更好地开展工作,军区政治部敌工科的同志还带了一部分八路军警卫部队。
九月中旬的一个夜晚,武装宣传队向小庙后和旧店两个据点之间的地区出发了。道路两旁的玉米都已经熟了,叶子上凝结着夜露,他们穿过漫长的“青纱帐”,来到了公路旁,在离公路不远的一块洼地里蹲下,把手摇电话机和电线拿出来,迅速地和公路上敌人的电话线接通。父亲将话筒放在耳边,聚精会神地听着,用了大约两个小时的时间,才算听懂了日本军队各据点间的联络暗号。
他决定和他们通话。他用力摇了几下电话机,听筒里传来“嗡嗡”的声音,听到有人拿起话筒,他便掐断了通往小庙后方向的线路。
“喂!喂!是旧店据点吗?”父亲用日本军队的语气问。
“我是旧店,你是哪里?”一个年轻士兵的声音。
“我是小庙后据点,你们那里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什么情况,你辛苦了!”
“啊!你也辛苦了,最近有什么新闻吗?”父亲用和蔼的口气对他说。
“什么也没有。”
“哦,有没有收到慰问袋?”
“很长时间没有收到慰问袋了,大概是长官给扣留了吧!”
“可我这里却收到了八路军送来的慰问袋!”
“啊!八路军送来的慰问袋!”
“是的,慰问袋里有许多好吃的东西,还有使用的东西,里面还放着反战同盟写的信呢!”
“真的!这倒很有意思。”这个士兵对这件事好像很感兴趣,他对父亲没有丝毫怀疑。
父亲接着说:“里面还有告我们日本士兵的书信,号召我们日本士兵团结起来向长官争取好一点的待遇。这好像是八路军里的日本士兵写的,上面还写着他们在八路军里生活得很好,每天非常愉快。”
“还写着什么东西吗?”
“还写着在日本军队里,长官的横暴比八路军的袭击更可怕,我们日本士兵的生活太不自由了。”
“喂!你是哪里?”那个士兵开始怀疑父亲了。
“我是小庙后据点。”父亲回答他说。
“小庙后哪一个?”他追问。
“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你的声音不熟,你是谁?”
“我是小林。”
“什么?小林?小庙后好像没有姓小林的?”他的声音有些急促了。“你到底是哪儿?”
父亲看已经这样了,便公开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反战同盟的小林啊!”
“你说什么?”对方好像还不明白。
“我是反战同盟的。”
“什么?反一战一同一盟。”听得出来,他的语调有些惊慌了。
父亲连忙说:“喂!你不要害怕,我和你一样,原来是独混第五旅团的士兵。我现在虽然在八路军里,但这是为了解除日本士兵的痛苦和寻求日本人民的解放。反战同盟就是进行这种活动的组织。这个组织,是为了解除我们日本士兵被强迫拉来参加侵略中国的战争而遭受的与家人离散,在异国他乡奔波卖命的痛苦,为了争取快些结束这场侵略中国的战争而组织起来的……”
“喂!等一等!”那个士兵把父亲的话打断了,但并没有挂上电话。
父亲和同志们交换了一下眼色。看看周围没有动静,他仍拿着电话筒等着。“这家伙大概是叫人去了,”父亲暗暗地思忖着。
过了一会儿,听筒里传来对方的声音;“喂!喂!”
父亲仔细一听,电话机旁好像不止一个人,似乎有好几个人在乱喊乱叫。一个很粗野蛮横的声音说:“喂!你这家伙,打来电话干什么?”
“我很想念你们,想和你们聊聊家常话,你们在据点里一定过着提心吊胆的无聊的日子吧!”
刚才那个说话的人把话扯开了,用讥讽的口气说:“喂!你在八路军里才可怜得很吧!你被八路军抓去,尽挨打挨揍吧,整天啼哭,还吃不饱饭吧。”
“哈哈!没有那样的事,你们尽是扯谎。大概是你们受长官的处罚,吃不上饭还挨打吧。我们生活在八路军里,参加了日本士兵组织的反战同盟,我们是你们的朋友,不是你们的敌人。”
“不是敌人是什么?”他显然有些生气了。
“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不做工就没有饭吃的日本人民,是你们的弟兄。”
“去你的吧!真正勇敢的日本人决不干你那样的勾当。”
父亲用耐心的语气温和地说:“我们真正是为了日本人民的利益才这样干的。你好好想一想,我们日本的每一个家庭,都在这次战争中吃了苦头。家里的父亲母亲,整天流着眼泪盼着自己的亲人早日回家团聚。你也不是自己愿意来打仗的,是人家硬把你拉到中国卖命的吧?”
“为了国家,为了天皇,那是应该的。”
“什么为了国家,为了天皇!这个国家是谁统治的,是东条英机、是大财阀、大军阀。他们要吞并中国,奴役中国人民,这和我们这些穷人有什么关系呢?其实我们这些当兵的,就是替那些军阀白白地送命。”
他显然是让父亲给问住了,愣着说不出话来。于是父亲趁机接着说:“正是因为打仗,我们这些当兵的和我们的家人连饭都吃不上。你看那些军阀们,又是勋章又是养老金,大老财更是大发洋财。我们反战同盟的任务就是要反对这样使少数人发财,多数穷人遭殃的战争。”
“你是在宣传吧!”
“这不是宣传,是事实,你听懂了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今天很晚了,你们该回去了。”
“好的,就回去,再和你说一声,反战同盟的目的就是要使这种不好的战争早一天结束,必须和八路军合作。”
对方一听说八路军,就警惕起来,突然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在离你们不远的地方,不过你放心,我们不是来袭击你们的,也不是来割电话线的,请你们放心吧!”
“哦!明白了,谢谢!”
“我们之间实在没有必要打仗,都是远离家乡来到中国的,说实在的,我很想念你们呢。”
“是的,我们也不把你当作敌人。你们在八路军里的人多不多?”
“多得很,大家都很好。每天吃得好,有娱乐活动,生活得很愉快。”
“哦!是真的吗?你是在骗我吧!”
“是真的,我再也不想回日本军队去了。我很同情你仍在日本军队里面,不自由,吃的又坏,还经常受处罚,挨长官的耳光。”
“你说的不对,对于你那样的人,军队纪律也许太严了,我们是不在乎的。”
“那是你错了,你不了解我们。我们的工作就是为了日本士兵和人民的幸福。那么,你是哪一位呢?”
“你问我吗?我是伍长,这一带没有不知道我的。”
“哦,伍长,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我的名字……”他好像很为难。
“我的名字最近改了。“
“那么现在叫什么名呢?”
“这个……对不起,忘掉了。”他笑起来。
父亲想时候不早了,应该结束了,便问道;“现在几点钟了?”
“等一下,让我看一下,哎呀!两点半了,很晚了,晚上就扯到这里为止吧!”
“我们马上就回去了,你们需要什么东西不要客气,告诉我,我们尽量给你们送来。”
“谢谢!目前不需要什么,还想和你多谈谈,可是,上司知道就麻烦了。”
“我明白你的处境。”
“祝你们身体健康!”他说得很恳切。
“谢谢!希望大家都好,有空给我们来信。”
“写信可以。怎么?不到碉堡里来玩玩。”
“谢谢!要是我们去,对你们没有关系吗?”
“保险得很,不用怕。”
“那么,以后我们有时间再去。”
“好,来吧!再会!朋友!”
“再会,请休息吧!”
他们就这样结束了这次电话宣传。第二天,父亲找老乡设法给他们送去了慰问袋,里面放上了宣传品和《日本士兵要求书》。
一个星期后,父亲他们又去了旧店,还在上次的地方接好电线,和旧店的日军士兵通话:
“喂!旧店据点吗?”
“是的,你是哪里?”
“我是小庙后,找你们伍长听电话。”
一会儿,“喂!我是伍长,你是哪里?”
“啊!你好!我是反战同盟的小林。”
他听说是反战同盟,一句话都没说,毫不客气的把电话挂上了。父亲觉得奇怪。石田同志说:“这可能有原因,咱们不要再打了,马上转移。”
于是,他们就离开那个地方,到别的地方去打电话了。
过了几天,一个老乡来到西海军分区,给反战同盟胶东支部送来一封信:
“谢谢你们的慰问袋和宣传品,真是好极了。你们打电话来时,我们给了你们一个难堪,真是对不起。那时因为长官在旁边,不能和你们谈话,请原谅。今天有一件紧急事情告诉你,上面有命令说两三天内,在这一带要进行扫荡。因此,你们见信后,请马上转移。我以此来报答你们的厚意。火速。
伍长”
父亲接到信后,马上把情况报告了西海军分区司部。第二天,他们离开西海地区,回军区政治部了。
西海地区的部队和群众也都安全转移了。等日本军队出来“扫荡”时,那—带实行了坚壁清野,使日本军队扑了个空,一无所获。
父亲他们知道后,高兴极了。大家说,这次我们部队和群众平安无事,说明我们的宣传工作取得了良好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