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作为中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之一,自古以来就承载着人们对家的思念和对新年的期盼。在临近春节的特殊时刻,无数人踏上归途,心中充满了对故乡的眷恋与向往。
故乡,在不同作家笔下,有着不同的面孔。它是沈从文《边城》中那民风淳朴的湘西边陲小镇,是鲁迅《故乡》里那片充满童趣的沙地和深蓝的天空,也是莫言《红高粱家族》中那广袤无垠、生机勃勃的高密东北乡。
今天,给大家推荐一本关于“故乡”的文集——《有故乡的人》。本书描写的“故乡”,既指向作者的出生地,一个位于中国南方湖南衡阳的普通乡村,又超越单一地理概念,指向一代“异乡人”在历史、文化和精神方面的“故乡”。返乡路上翻阅此书再合适不过了。
全书分为“还乡”和“漫游”两部分,还原了一个乡村少年的个体体验与心路历程。作者在书中写道:“春节的真谛在于,家庭之爱与团圆,对时间与自然的敬畏。而其他一切,不过是外壳和形式。”“从根本上说,乡愁,是与故土的牵系,是历史文化的滋养,是在忙忙碌碌中对精神家园的追寻。”
另一方面,作者对盛行的“怀乡病”也进行了思考和解读。当亿万农民渴望走出村庄,乐此不疲地追逐拥抱现代生活的时候,很多人却呼喊着回归村庄、守候村庄。身在故乡之外,却又在故土之中,可能是每位游子共同的感受。
在通往现代化急匆匆的旅途中,乡土也只能被装入行囊,不时被拿出来怀恋一番,以免彻底忘却:我们是谁?
摘自《有故乡的人》
文 | 且解金龟
摄影 | 阳启宝
很多年前,我读到黄永玉写给沈从文先生的话——“一个战士,若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颇有惊心之感。然而,回想起来,彼时青葱年华,没有历经岁月流逝的感触,与故乡物理距离并不远,所在的大学校园也位于田野之中,与故乡风物并无二致,所以心中那时更多是对于“沙场”的憧憬,而不是“回到故乡”的缱绻,能解释的唯一理由也就是海德格尔的那句话:“诗人的天职就是还乡,还乡使故土成为亲近本源之处。”就像海子的诗中,处处可以看到故乡的影子:“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大地”“芦苇”“稻谷”“麦子”等乡土字眼表达着海子对村庄的怀念和想象。毋宁说,这种精神意义上的“还乡”,从那时起,就已经成为我心理版图中一股重要潜流。
时间会让一切发生改变。那个叫马桥的小镇,双溪,铁塘,清花河,岐山,曾经就是我全部的世界。而后很多年里,我离这一切渐行渐远,漫游与迁徙,直到驻足距故乡三千多里外的北京。坦诚地说,在青少年时代,我所有努力都是企图逃离,很早就有一种背井离乡的感觉。在游子的记忆中,故乡远不止一个单纯的地址,故乡是一部生活史,一部留有体温、指纹、足迹,由旧物、细节、各种难忘的人和事构成的生活档案。
乡村少年渴望逃离故土奔向都市,是再正常不过的渴求,有无数文学作品书写过这样的故事。但居于城市多年后,他们的回忆往往会被改写。当我拿起笔写作,故乡人事自然成为回望和凝视对象时,我特别警惕这种记忆的幻觉,担心自己出于难以诉说的心理,使乡村在回望中被蒙上一层温情滤镜,或者在岁月侵蚀下渐渐丧失原貌的真切,变成虚构的桃花源或想象的乌托邦。回顾乡村生活经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锄头落地、汗滴入土的声音,不是能够轻松吟唱的乡愁的诗。因此,一直以来,我对盛行的“怀乡病”始终心情复杂,提醒自己作为已经是乡村外部的人,避免将理想类型的村庄作为迷恋的对象,陷入关于乡土记忆和传统农村的想象中。
在近年来城市化的巨幅篇章中,乡愁显然具有了不同意义。就像罗大佑在20世纪80年代高唱“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今天这样的故事在广袤大地上不断涌现,整个社会开始萌生都市文明笼罩下的乡愁。一度有无数声音在哀鸣“故乡的沦陷”。这一切汇聚在一起,却衬托出我们这一代人的故事是如此雷同和贫乏,几乎都被格式化了,然后又用某种方式包裹、装饰了自己。乡村发展的主体本应是那些还留在乡村的人,他们的命运和追求应由他们自己把握。“乡愁者”需要警惕的是,乡村成了自己并不真正了解的他者,而仅仅是怀念的对象、表达爱心的空间和被改造的客体。
当亿万农民渴望走出村庄,乐此不疲地追逐拥抱现代生活的时候,很多人却呼喊着回归村庄,守候村庄。对于由农业文明锻造出来的中华民族来说,乡土中国一直是这个民族整体上的故乡。当痛心于“故土沦陷”的人们回到故乡,却感觉愈发陌生,想象中田园诗般的“乡土中国”已不多见。这到底是重回旧梦的一厢情愿,还是停留在记忆线上的刻舟求剑?
这个集子里简陋的文字或许能大致还原一个乡村少年的个体体验与心路历程。某种意义上说,写作者都是在用写作方式清算自己,也是在与外界争夺自己。“清算”的动因或许缘于自己关于乡村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争夺”或许是觉得在公共话语之中,乡村少年的经验付之阙如。毕竟我认为,对土地、小人物、自我经历、内心真实感受的忠诚,是一切美德,如慈悲心、正直和勇气等的基础。如果说我的“个体经验”将激活一部分“集体经验”,我所站立的人群是出生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通过求学进入城市的知识者,一个早已远离农业劳动之美,差不多与乡土隔绝了的群体,那我就不能轻易站在知识者的立场对乡村予以批判,也要避免在流行“怀乡病”里描绘被遮蔽、被改写的乡村。唯有不断自我审视,将理性与感性平衡,才能兼容“知识者”与“乡下人”,才能关联乡土与都市、农业文明与现代文明、传统与现代。
作为文化象征的乡村正在消失,这是现代性的宿命,还是指向值得追求的他途?如果真有这样一条路,那么“怀乡病”就不只是怀旧与惆怅,村庄的想象将引导人们去寻找此心安处的故乡,盼望有那么一片可以依恋和守候的家园,让充满劳绩的心灵“诗意安居”。自然经济创造了田园牧歌式的传统生活,蕴含着人类童年时期的天真烂漫。市场经济造就追求效率和速度的现代生活,富含着人类青年时代的狂热激情。或许我们忧虑的是:在快速变迁、令人眼花缭乱的当今与未来,我们将如何自处,如何过活,如何安顿骨骼与灵魂?这是当代人的焦虑,也是现代性的焦虑。
从根本上说,乡愁,是与故土的牵系,是历史文化的滋养,是在忙忙碌碌中对精神家园的追寻。写完这本书的时候,临近春节,人们正在收拾行囊,踏上家的归途。在通往现代化急匆匆的旅途中,乡土也只能被装入行囊,不时被拿出来怀恋一番,以免彻底忘却: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要到哪里去?或许追忆缅怀了许久,还是失望地发现,故乡是一个可以让自己遥望却不能亲近的地方。但依然可以欣慰的是,我们能够回到父母跟前说说心里话,到田野里走走,听听熟悉的乡音,感受与儿时一样的风霜雨雪。那一刻,仿佛回到了童年,大地,伙伴,逝去的时光,一个个影像都复活了,那不正是自己怀念的东西吗?
人生如逆旅,远看是漫游,近看是回乡。
《有故乡的人》
作者 且解金龟
出版日期 202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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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解金龟
且解金龟,本名胡森林,湖南衡阳人,资深“北漂”,写作名师与畅销作家。穿行于历史与文化间的漫游者,笔耕不辍的输出者,涉猎广泛的知识杂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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