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这四年,看来要创造经济学奇迹。
北京时间1月16日,当时还处于拟就任状态的美国财政部长贝森特在美国参议院财政委员会接受提名听证,全程长达三个半小时,听证会文稿共3万多单词,AI自动翻译为中文后接近4万字,提供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信息。
财政部长是美国经济的核心,也是影响全球经济的核心之一,相当于中国的国家发改委主任、财政部长、商务部长等三大职位于一身,还掌握金融监管部门的部分职权,影响力极大。当前全球关注的焦点问题,比如全球金融市场,美国债务、赤字、关税,与中国的博弈等等,都与美国财政部长息息相关,更关系到特朗普能否兑现重塑美国经济繁荣的承诺。
但贝森特作为一名对冲基金经理,没有任何公开著述,甚至连公开阐述自己想法的文章都极少,更从未担任任何公职,所以贝森特到底能不能胜任财长,又计划怎么干,这是一个谜团。正因此,这次听证会颇为重要。
贝森特是首次担任公共职务,但他自己声称是第三次尝试,第一次是尝试上美国海军学院,第二次是尝试在耶鲁大学从事公共服务工作,只不过这两次他都被拒绝了。贝森特认为被拒绝不是他的责任,他确实尝试过参与公共服务,因此不能认为他是首次从事公共服务工作。
这个逻辑比较绕,不过这也是贝森特被提名后遭到质疑的一个点。在听证会上,北卡罗来纳州的共和党参议员就主动提出这个问题,显然是给贝森特搭个台,避免被民主党攻击。
从这次听证会来看,贝森特的风格比较沉稳,回答非常简洁,也非常圆滑。在回答提问时,贝森特开头往往提到“ 我们在您办公室谈论过某某问题”这样的表述,可以推测,在这次听证会之前,贝森特已经走访了所有财政委员会的议员,相信大多数问题已经提前讨论了,所以整个听证会相对比较和谐。
而对于不同的提问,贝森特的答复也不同。
有的问题,他会直接给出同意或不同意的结论。如果同意不做任何解释,比如在问到是否继续沿用拜登政府推出的纳税人直接报税系统,贝森特明确给出同意继续保留的答复;而对于不同意的,贝森特会有所解释,尤其是最核心的将特朗普2017年减税方案延期或永久化问题,贝森特一再强调如果不延期或者永久化,全美国民众将面临超过4万亿美元的税收暴增,将会对美国民众生活、就业等到来巨大冲击。
对于贝森特不熟悉或者不想当场回答的问题,贝森特则会直接表示自己还没有研究清楚,希望会后单独提交书面答复。比如得州共和党参议员提到美国国债离岸市场被英国监管的问题,贝森特表示以书面形式答复;类似的还有美联储的独立性问题。
而一切关于特朗普的政策提问,贝森特一律表示坚决支持特朗普的主张,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或者犹豫的意见,哪怕这些主张与他的回答存在矛盾。比如有参议员问,特朗普的主张都在增加美国债务,但除了关税以外没有任何增收的措施,反而要把2017年减税永久化,询问贝森特如何实现控制赤字?贝森特并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引用特朗普的话,认为只要放松监管、减税、增加美国能源生产,就能够解决。
从贝森特对与特朗普有关议题如此谨慎来看,特朗普的掌控力很强。
在三个半小时的听证会上,只出现了7个国家,分别是中国58次、俄罗斯8次、伊朗8次、乌克兰6 、英国3次、新加坡1次、沙特1次,中国遥遥领先。
涉及到中国的议题包括:
不公平竞争、能源竞赛、军备竞赛、碳排放和环境治理、在华投资、美国企业援华、科技研发、关键矿产、信息安全、关税问题、美国农产品销售等等问题。
反观对俄罗斯和伊朗,基本只提到能源问题。可见美国未来最重视的还是中国,与中国对应的关税也被提到了42次。
从整个听证会来看,贝森特对中国的偏见非常坚定,已经认准了中国就是破坏规则、不公平竞争、就是欺负老实的美国人,坚决支持对中国加征关税。
贝森特坚决认为中国是世界历史上最不平衡的经济体,已经陷入了严重的经济衰退和萧条,因此他认为中国正在借助出口来将国内问题转嫁给美国等国家,认为这对美国很不公平。
在这一认识基础上,贝森特提出两点很有意思的主张。
一是首次提到考虑支持碳关税。
美国对碳关税一直很排斥,但贝森特坚定认为中国目前的一切优势都是因为不遵守规则,比如认为中国放纵环境破坏、肆意加大碳排放、对企业提供200%的研发投入抵扣、不公平的融资等等,所以贝森特突然转变了对碳关税的态度,认为这很有趣,可以作为关税计划的一部分。
这种认识显然偏见十足,可能是受到美国扭曲媒体的错误影响,也可能是美国政客睁眼说瞎话的看家本事。
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点可以反映这种扭曲认识。
美国参议员财政委员会资深成员,来自俄勒冈州的民主党参议院罗恩·怀登认为特朗普正在破坏美国的清洁能源转型,这会导致美国在与中国的清洁能源竞赛中失利。
而贝森特直接否决了清洁能源竞赛,认为中美之间不存在清洁能源竞赛,只存在能源竞赛,理由是中国将新建100座燃煤电厂以及10座核电站。
贝森特这么说就纯属睁眼说瞎话了,如果不存在清洁能源竞赛,那美国又何必对中国的光伏风电产业如此警惕?
所以罗恩·怀登也对贝森特的答复很失望,对贝森特否认美国正在与中国进行清洁能源军备竞赛感到不安。
小镇总觉得一名著名的对冲基金经理,还是美国财政部长,不应该不了解这几年极受关注的中国清洁能源崛起,中国是在新建火电厂,但新增清洁能源规模远大于非清洁能源,仅2024年下半年就出台了多个加速绿色能源转型的顶层规划。
要么就是美国高官无知至极,要么就是为了支持自己的主张否认一切对自己不利的客观现实,这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态度。贝森特否认清洁能源竞赛的观点也与特朗普完全一致,因为只有否认存在清洁能源竞赛,才能取消拜登对清洁能源产业的一切支持政策,进而加大对美国传统石化能源的支持。
但这又跟贝森特支持碳关税产生了矛盾。
二是应对加征关税导致的中国报复,贝森特认为要迫使中国落实与特朗普签订的第一阶段协议,首先要求中国恢复购买美国的鸡蛋。
贝森特的这个回答是回应印第安纳州共和党参议员托德·杨的提问,托德·杨很担心特朗普加征关税,会导致中国进行报复,这会对美国农民产生巨大威胁,因此询问贝森特准备如何解决。
贝森特则回应说90%的农民支持特朗普,因此他们当然会考虑农民的利益,提出的解决方案是强迫中国必须保护美国农民利益,要求中国执行与特朗普签订的第一阶段协议中约定的强制执行购买条款,要求中国必须落实购买美国农产品,首先将推动中国恢复停止4年多的鸡蛋采购。
之后凡是有议员提到如何解决中国报复的时候,贝森特也只说这一点,或者强调加征关税,美国只会承担40%的成本,剩下的60%成本则由供货方承担。
小镇看到这里实在佩服美国政客的厚脸皮,更惊叹美国人的头脑简单。都已经2025年了,不是2018年了,凭什么美国不把一切协议当回事,屡屡撕毁约定,反而要求中国必须履行协议?这种海盗逻辑,实在难以理解。
过去这些年,中国一直在减少从美国的农产品进口,而且还在努力减少进口依赖。比如年初刚刚印发了《关于实施养殖业节粮行动的意见》,主要是减少养殖业对豆粕的消费,继续推进“减粮增草”等工作,配合中国将更多大豆进口转移到美国以外,未来对美国农产品的进口一定会进一步减少。
中国现在也越来越习惯于优先打击国外农业和采矿业,效果很显著,比如针对法国,就是打击法国的白兰地产业。
通读这次听证会,有价值的信息并不多。与其说是谈论如何解决美国的赤字问题,不如说最核心的就是永久化特朗普的2017年减税法案,这对于特朗普内阁的巨富以及背后的富豪阶层都非常重要。
特朗普2017年减税法案将于2025年底到期,贝森特等人一直威胁说如果不延期或者永久化,美国人民将承担超过4万亿美元的税收暴增。
于是有议员提出质疑,比如明尼苏达州民主党参议员指出,共和党的这一减税法案,最大受益者就是富豪阶层,导致顶层财富更加集中,超过一半的减税福利给了美国最富有的5%。
还有的民主党议员引用拜登离任时强调的“寡头政治”警告,认为美国收入和财富的不平等更加严重,马斯克、贝佐斯、扎克伯格三个人就拥有1万亿美元资产,超过美国中下层1.7亿人一半的资产,尤其是寡头掌握了更大的媒体权,牢牢控制了美国人能够接收到的信息,而在特朗普任期内还将掌握更大的政府权力,认为极端的财富、权力、影响力集中将威胁美国的民主。
而贝森特否认了这些质疑,认为马斯克、贝佐斯、扎克伯格都是靠自己的本事赚钱,而在面对连续追问到底是不是寡头政治的时候,贝森特表示这取决于“上下移动”的能力。
而对减税更有利于富有阶层的指责,贝森特则反驳说美国前50%收入的阶层贡献了98%的税收,由此认为,只有富人、公司获得更多减税,才能为美国经济做出贡献。需要注意的是,贝森特说的50%贡献98%,其实仅仅是个税。
但无论如何质疑,贝森特都坚定要永久化2017年减税法案,为此甚至表示将支持取消美国政府债务限额。
整场听证会,几乎没有讨论如何减少美国政府支出,所有的议员都在强调保留与自己利益相关的支出,虽然都在说美国赤字达到美国GDP的7%-8%,这是无法忍受的,必须恢复正常。
但没有解决方案,没有人关心如何增收,也没人关心如何减少美国政府支出。似乎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继续增加美国国债,而如何解决美国债务危机,则寄希望于未来,认为只要美国经济恢复繁荣,都不是问题。
但小镇需要提醒的是,从经济增长上来看,拜登是美国近百年来最杰出的总统。拜登在任的四年,美国GDP增长高达30%,远超特朗普四年的14%,这难道还不够繁荣吗?难不成特朗普任期内还准备再增长30%?想要实现这个目标恐怕需要把美国国债余额拉高到50万亿美元以上,仅利息就将彻底吞掉美国联邦财政。
或许美国经济到底能不能重新繁荣,特朗普根本不在意,他只想用接下来的四年服务个人利益。就在特朗普发行个人虚拟币之后,又以妻子名义发行虚拟币“梅拉尼娅币”,市值一度暴增到百亿美元,接下来还要以谁的名义发行虚拟币?
堂堂美国总统上任后竟然一心为自己谋利益,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不过帝国底蕴雄厚,无论怎么折腾,终究能熬过这四年,至于四年后谁接盘,那是下一任需要考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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