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何桂珍，今年68岁，出生在安徽一个偏远的农村。
年轻时家里穷，家里兄弟姐妹多，我是老大，没上过几年学，初中都没念完就辍学回家帮父母干农活了。
18岁那年，我嫁给了同村的老何。
他是个老实人，家里条件和我们差不多，也穷，但我们两口子踏实肯干，没几年就有了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我们这一代人，没什么别的追求，活着就是为了孩子，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供他们读书，就是最大的愿望了。
老何是个勤快人，年轻时靠着给人做木工赚点小钱，我则在家务农。
后来国家政策好了，儿女都考上了大学。
儿子读的是机械专业，大学毕业后回了安徽老家，在县城买了房，成了家；女儿学的是会计，大学毕业后留在了杭州，嫁了一个本地人。
我和老何的心愿也算是了了，觉得自己这辈子对得起孩子了。
再后来，女儿结婚后，我们就把大部分积蓄给了她，添了辆车和一套房子的首付。
儿子家条件一般，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们也常接济他。
这些年，我和老何日子过得简单。
老何身体不好，年轻时干活累下了腰椎病，家里地也种不了了，两年前干脆把地租了出去。
我们靠着一点土地租金和每个月不多的养老金，过着日子。
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我想着，自己也该轻松轻松了，可没想到，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去年腊月，女儿打电话回来，说让我和老何去杭州过年。
她说：“妈，这几年你们一直在家过年，冷冷清清的，来杭州热闹点。小磊（女婿）也说了，他爸妈今年不在杭州过年，就我们一家人，更方便。你们过来住十天半个月，和我们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
女儿说得情真意切，我和老何商量了一下，想着也确实很久没和女儿一家团聚，就答应了。
但我没想到，这一趟杭州之行，竟成了一场噩梦。
从踏上女儿家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没闲下来过。女儿和女婿两个人工作忙，平时家里根本没怎么收拾，厨房里堆满了没洗的碗筷，冰箱里塞满了过期的食物，卫生间地板上到处是头发。
我一到她家，就卷起袖子开始收拾。
老何腰不好，我让他歇着，自己忙里忙外，从厨房到客厅，从卫生间到阳台，整整收拾了一天，连口热茶都没顾上喝。
女儿晚上回来，见家里焕然一新，笑着说：“妈，还是你收拾得干净！不过你也别太累了，来这儿是享福的，不是来干活的。”
我听着这话，心里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但也没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我更是忙得团团转。
女儿说要过年了，家里得准备年货。她和女婿工作忙，让我们帮忙去菜市场买菜。我想着，这点事儿也不算什么，就答应了。
可这一买就是一天，从早上八点逛到下午三点，买了一堆鸡鸭鱼肉和各种蔬菜，又跑了几家超市买零食和饮料，最后还去花店买了几盆年宵花。
回到家，我累得腰酸腿疼，可还没歇两分钟，女儿又让我帮忙把东西整理好。
她说：“妈，您不是最会做饭的吗？咱家年夜饭可全靠您了！”我苦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失落。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她们对我们的态度。
每天一日三餐，都是我操持。早上六点多起床做早餐，饭刚做好，女儿和女婿吃两口就匆匆出门上班了，老何胃不好，得单独做软一点的饭。中午女婿不回来，女儿让我给她送饭到公司，下午回来还得准备晚饭。
到了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他们吃得开心，我却连筷子都懒得动了，实在是太累了。
女儿有时候会说几句：“妈，您辛苦了。”可说完就去玩手机了，全然没想过帮我分担一点。
最让我寒心的是花钱的事。
女儿家条件不错，女婿是做工程的，收入挺高，女儿也在公司做财务，两个人一年收入几十万，可他们却从没主动提过让我和老何少操点心。
反倒是买年货的时候，女儿直接递给我一张单子，让我按上面的东西买齐，说她最近手头紧，等发了年终奖再还我。
我当时没说什么，心想就买点东西，花不了多少钱。可最后一算账，光是买这些东西，就花了近五万块。
过年那几天，亲戚朋友来家里拜年，女儿又让我请他们吃饭，说这是“她们家的面子”。
一顿饭下来，少说也要两三千块。十天时间，加上买年货、请客吃饭，我和老何总共花了十万块。这些钱，是我们大半年的养老金和积蓄。
过完年，我和老何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老家。
一路上，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回到家后，我和老何大病了一场。
老何腰伤复发，我也累得直不起腰。那段时间，我经常想起在杭州的日子，越想越觉得心寒。
我为女儿付出了那么多，可她却只知道索取，从没想过我们的感受。
为了不让她担心，我没告诉她我们的情况，可没想到，今年腊月，她又打电话来让我去杭州过年。
“妈，今年你们还得过来，小磊爸妈今年不在，家里就我们一家人，冷清得很。而且，去年你们也答应过，今年还过来的。”女儿在电话里一边说，一边撒娇。
我心里一阵烦躁，脱口而出：“我不去！你们热闹，我还得伺候你们。一年到头我和你爸没享过福，反倒花了十万块。你们有钱有闲，自己过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女儿的声音变得有些委屈：“妈，您怎么这么说？我们让您来，不是想让您受累，是想一家人团圆。去年花的钱，我还没来得及还您，这不还没发年终奖嘛……”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一阵酸涩：“桂梅，不是我小气。你爸身体不好，我也累得够呛，真的折腾不动了。今年过年，你们忙你们的，我和你爸在家清清静静过。”说完，我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我坐在椅子上发呆。
我不是不爱我的女儿，我只是心寒。我和老何这辈子，辛辛苦苦为了孩子，没图过什么回报。可到了晚年，我们想要的，只是孩子们的一点点体谅和心疼。这些年，我们一直在付出，却从没得到过一句真心的感谢。
今年的腊月二十，我和老何坐在家里，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里反倒踏实了许多。
我们决定，今年就自己在家过年，简单又清静。
至于孩子们，我希望他们能明白，我们老了，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爱，不是索取，而是懂得珍惜和回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