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桃酒
2001年10月28日,已经8天联系不上师傅的李佩红越来越不安,虽然此前有小区的老人说王吟秋好像坐车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去旅游了。
可李佩红放心不下,于是她再次联系了居委会。
双方来到王吟秋家门外,敲门依然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强行破窗而入,谁知竟然发现王吟秋躺在一片已经干涸了的血迹之中,身上还有刀伤。
众人急忙报警,警方到来后,通过王吟秋的尸体得出判断,老先生已经死亡8天了。
而后经过重重调查,警方很快发现了嫌疑人,竟然是一位民工。
一位京剧大家,一位普通民工,这二人是怎么产生交集的呢?民工又为何会杀害王吟秋呢?
王吟秋的命运充满了坎坷与波折。
10岁那年父母去世,王吟秋成了孤儿,被好心的亲戚带到上海讨生活。
王吟秋长得清秀,人也乖巧,来到上海后,一个棉纱厂的老板很是喜欢他,同时又同情他的遭遇,于是将王吟秋收为义子。
开始抚养王吟秋,并供他上学。可在学习上,王吟秋并不算很有天赋,反而对戏曲产生了兴趣。
一次,王吟秋跟着义父去戏院听戏时,被义父介绍给了出身京剧世家,且很有名气的谭富英。
谭富英上下打量了一遍王吟秋,直言这个孩子适合旦角。
此后,王吟秋开始了唱戏之路。
12岁时,王吟秋的义父听从好友的意见,将他送到北京学戏。
起初,王吟秋拜师王瑶卿,学的是青衣。别看王吟秋学习学不进去,可为了自己喜欢的戏曲,他颇能吃苦。
为了能够咬字清晰,他能同样的内容练习上千遍,就连上厕所都反复回忆老师讲的内容。
如此刻苦的孩子,自然被师傅喜欢,很快,王吟秋在剧团开始展露名气。
但令王吟秋名声大噪的,不是青衣,而是旦角。
1945年,在王瑶卿的推荐下,京剧程派创始人程砚秋收了王吟秋做徒弟。
程砚秋的命运也很坎坷,出身于贫寒之家,在学戏的过程中备受摧残。因此在得知王吟秋的遭遇时,颇为感同身受,对他格外关怀。
而王吟秋呢,没有因此而飘飘然,反而更加努力,为了演好旦角,他会反复琢磨角色成长的环境、遭遇等等。
演丫头时,他在台上的眼神灵动一扬,迈着小碎步,俏皮又活泼。
演十六七岁的少女时,他含羞带怯,只敢用眼角看男人,而不敢正面打量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少女的娇羞。
更重要的是,在不同的剧中,王吟秋先生的旦角从来不会千篇一律,哪怕同样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王吟秋也总能演出不一样来。
当然为了能够更好诠释角色,王吟秋也很肯在台下下功夫,日复一日地吊嗓子,练枪花,练剑舞,拂尘舞等等。
除了这些真功夫以外,在神态的拿捏上,王吟秋更是练得炉火纯青。
毫无意外,王吟秋成为名角是注定的事情。
然而事有两面,王吟秋因为旦角而火,却也因为旦角一生未婚。
起初,王吟秋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唱戏上,无暇关注自身感情。
后来特殊时期到来,王吟秋虽然不能唱戏了,可颠沛流离的他也顾不上婚姻。
直到他终于有条件来考虑婚姻时,已经是一个大龄剩男了。
且最致命的的是,人们对“男旦”的偏见,使得王吟秋并不太容易找到另一半。
慢慢地,王吟秋也绝了结婚的心思,而后在别人的介绍下,收养了一个女儿。
王吟秋本想让女儿继承他的衣钵,可女儿实在没有天分,最后只能供女儿读书。
为了不让自己所学断了传承,王吟秋也开始收徒。
曾经程砚秋是怎么教他的,他就怎么教徒弟,严格中又不缺温情。
有时,徒弟们来学戏,家中没有地方住,王吟秋就自己带着铺盖出门找地方住,将家里留给几个徒弟。
当得知徒弟要登台唱戏,他不厌其烦地亲自带着徒弟排演,每一个值得注意的点,他都会亲身示范,没有丝毫保留。
如此倾囊相授,使得徒弟们对待王吟秋更是感激。在王吟秋的女儿找了国外的丈夫,在国外定居以后,徒弟们经常关怀师傅。
不忙的时候会亲自去北京看望,忙的时候就打电话。
师徒之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虽然命运波折,但王吟秋的心始终是善良的。
得知有一位化妆师家境很困难,王吟秋直接让自己的徒弟送去100块钱,当时王吟秋每个月的工资也不过百十块。
后来,王吟秋还资助了两个学生,他的钱大部分都用在做好事上了。
谁知,这样毫不保留的善意,竟然让王吟秋老先生丢了性命。
王吟秋独居,有一个小院子,院墙不高。经常有人在墙外招工,王吟秋也因此认识了民工战庆华。
出身并不好且吃过很多苦的王吟秋,向来很容易和底层的人共情,这一次也不例外。
出于好心,他将战庆华叫到家中吃饭。彼时,王吟秋怎么也想不到,看着老实忠厚的人竟然是一条狼!
2001年10月,战庆华因为钱不够导致婚礼没能成功举行,于是只能重新来到北京打工赚钱。
再次来到王吟秋家院墙外以后,战庆华起了歹心。
独居,老艺术家,心地善良,种种标签让战庆华的心越跳越快,他决定向王吟秋出手。
他来到王吟秋家中,向王吟秋勒索,被拒绝后直接拿起菜刀砍向已经75岁,且对他释放过善意的老人。
现实中的东郭先生与狼正式上演,实在讽刺。
王吟秋倒下了,战庆华理也没理,翻出了家中的存款1000多元以及CD机、金戒指等物品逃离而去。
一天,两天……王吟秋老先生就这样躺在血泊之中,没了气息,身体变凉,最后满地的血液都变得干涸,直到第八天才被发现。
事后,警方抓住了逃回老家的战庆华,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时至今日,京剧界已然失去了一块瑰宝24年,但王吟秋老先生对艺术的追求和态度,将永远铭记在京剧迷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