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人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道德经第八十章原文。本章主要论述了强国之道,也可以说是老子在本章提出了一种理想的社会状态——人人都能安居乐业、睦邻友好。

古人云:“一阴一阳之谓道”。一大一小也是道。

小为阴,大为阳;阴阳相伴,大小不离。大离不开小,小离不开大,阴阳也是如此。

何为小国寡民?什么是国?什么是民?

在天下间、在普天之下、在人类社会之中,存在着两种基本单元:一个是国,一个是民。


普天之下,大之极是国,小之极是民。国为至大至阳之物,民为至阴至小之物

倘若谁能“使国小、若寡民”,倘若谁能把国与民看得同等重要,倘若谁能既掌控国之至大至阳,又弥补民之至阴至小,则近道矣。

在普天之下、在整个天下间,国就代表着所有的权力机构,它至大至阳、至刚至猛、至威至严,它极难掌控,它运动起来就像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无可遏止,它腐败起来也同样极难遏制。

常言道:治大国若烹小鲜。

若想轻松掌控国,若想掌控自己国家的命运,就必须使国小,就必须精兵简政,就必须使它永远保持着青春活力。

小国寡民,其实就是指要把“国”(权力机构)尽量变小,尽量变得不臃肿,尽量变得像寡民一样什么都要靠自己,如此之后人们才能更容易掌控国。

寡,就是鳏寡孤独;寡民,就是孤苦无依的人,就是什么都要靠自己努力的人,就是无法坐享其成的人,就是无法作威作福、颐指气使的人。

寡民为生活所迫,也是最容易学会团结、友爱、努力和奋斗之重要性的人。那些生活富足的人反而容易得意忘形、有恃无恐、胆大妄为。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

意思是说:使国小若寡民而容易操控;使富民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贫民不因生死难料而背井离乡。

国,是指狭义上的国家职权部门、权力机构等,而不是指广义上的一整个国家和人民。

国之难治,无外乎结党营私、党同伐异、人员臃肿。要想好好的治国,就必须先使之缩小,而不能使之扩大。

天下间必然是有穷就有富、有众就有寡,富人用什伯之器,穷人用利民之器。

什伯之器或许就是富人所用的那些没有什么现实价值与实用价值的奇技淫巧之物。

什,是什么,是作用不明的、是各种各样的、是杂而无用的。伯,是首,是第一。

什伯之器,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之器。

所谓不远徙,假如不是为生活所迫,假如不是遇到了生死难题,谁又会选择背井离乡、远徙他乡呢?


古人云:一阴一阳之谓道。一生一死、一乐一苦、一轻一重也是道。

人之生也,有乐有苦;人之死也,有轻有重。

假如人们可以欢乐地活着,谁又愿意痛苦地活着呢?

人皆有一死,假如可以重若泰山地死,谁又愿意轻若鸿毛地死呢?

所谓乐生重死。生有其乐,死有其重。生有其苦,死也有其轻。

每一个人的一生都应该既能够体验得到生之乐趣,也应该能够感受得了死亡之重。谁的一生还能没有生之乐与死之重呢?

使民重死而不远徙,就是指:要让天下万民在乐生重死之间安享其居,而不用背井离乡、远徙他方。

重死的反面是轻死,人们因为害怕自己会轻易的死去、毫无价值的死去,才会选择远徙。

重死,就是不会轻易的死去、不会毫无价值的死去,就是没有什么能够轻易让其死。

也就是说:民因重死而不远徙,民因轻死而远徙。


轻死就是易死,重死就是难死,而不是重视死、害怕死。一轻一重、一难一易,皆是相对而存在。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

要想理解这几句话,只需要给每一句话加一个主语、主人公就行了。

需要“小国寡民”的对象,是朝廷,是政府机构;

有什伯之器而不用的,是富人;

有生存的希望而不远徙的,是贫民;

有舟舆、甲兵的,是国君和贵族。

舟,就相当于豪华游轮;舆,就相当于豪车豪宅;甲兵,就相当于私人保镖。

国君贵族虽然有舟舆和甲兵,也不应该在百姓的面前招摇过市、劳民伤财、耀武扬威。

倘若朝廷官员、富人、穷人、国君贵族,这四种人都能各行其道,都有各自的生路,不相互倾轧伤害,则天下治矣。


“使人复结绳而用之”。就是指使天下人都能够重新用结绳记事的方法,去学习识字、去学习文化。

老子生活在春秋时期,那时候的人们还没有发明造纸术,因而就不可能利用纸张去识字、写字;

那时候可以用来识字、写字的工具,不过就是竹简、布帛、甲骨、青铜等。但是这些东西又哪里是贫民百姓用得起的。

要想让全民识字、写字,就只能利用结绳记事的方法

因为绳子最容易获得,人人都可以自己编织、获得。春秋时期结绳记事的方法应该还没有失传。

我们都知道文盲是不好的,没文化也是不好的。使人复结绳而用之,就是通过结绳让全民有文化、能识字。

“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要让天下人有吃食、有穿着、有住宅、有风俗文化、有交际往来。


甘其食,就是指有吃的东西,不会饿死;

美其服,就是指有穿的衣物,不会衣不蔽体;

安其居,就是指有居住的地方,不用睡街头、住山洞;

乐其俗,就是指有愉悦身心的风俗文化活动;

邻国相望,就是指相邻的国家之间,你可以来看望我,我也可以去看望你,彼此相安无事,互通有无、互帮互助;

鸡犬之声相闻,就是指你常常能听到我家的狗叫,我也常常能听到你家的鸡叫,双方关系融洽,就算是鸡犬这些动物都成了好朋友,而不相互追咬;

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就是指百姓们就算到了老死的时候,都不会有刀来剑往、相互倾轧的情况出现。

老子在本章的最后,实际上是描绘出了自己心中的一种理想的社会形态——人人都能安居乐业、睦邻友好。

理解本章的核心,就在于强国二字。民安稳、国富足,国家自然就会强大。

下安稳,上无犯,官员、富人、穷人、国君、贵族,都能够各行其道、不相侵犯,则必然会国泰民安

所以本章的核心就是老子心中的强国之道。


强国之道在于人心,在于官员、富人、穷人、国君贵族,这几种人的所思所想所行。

假如官员滥用自己的职权,富人炫耀自己的财富,穷人困顿于生计,国君贵族耽于享乐,则天下乱矣、危矣。

常言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官之滥、富之炫、穷之困、君之糜,便是溃烂天下之堤的蝼蚁。大堤崩坏,众生皆蝼蚁。

国不论大小,民不论多寡,倘若能够改变此四者之弊,则国虽小必强、民虽寡必不敢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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