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我正在厨房准备午饭，突然听见婆婆张兰芝又在客厅跟大姑姐张秀芝说话。
“妹妹啊，这次是真的没钱了，明子的工资卡上就剩这么点，你看能不能先用着？"婆婆的声音透着焦急。
我叫王丽华，今年35岁，和丈夫张明结婚已经8年了。结婚时，公婆就以"儿子不会管钱"为由，一直掌管着张明的工资卡。每个月工资到账，婆婆就会第一时间去取钱。
起初我以为婆婆是担心我们不会理财，想着等过段时间就会把卡还给我们。可慢慢地，我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婆婆对我们的零花钱管控得很严，每次我要钱都要详细说明用途。更让我意外的是，大姑姐隔三差五就来家里找婆婆“借钱"。
“弟妹，你放心，等我这边生意好转了，一定把钱还上。"大姑姐总是这样说，可这么多年，我从没见她还过钱。
张明是个老实人，在机械厂做技术工程师，月薪一万出头。他对母亲言听计从，每次我提出要自己管理工资卡，他都支支吾吾说：“妈年纪大了，让她开心点吧，反正钱也花不坏。"
我望着厨房里简单的食材，叹了口气。家里的大件电器还是我们结婚时买的，这些年也没添置过什么新东西。每次想给娘家寄点钱或买点东西，都得偷偷存上好几个月。婆婆总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不能让你把钱都补贴娘家去。"
可讽刺的是，她却一次又一次地把钱给了大姑姐。我知道，这个家里正在酝酿一场风暴，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②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觉得这个家越来越压抑。每当看到大姑姐提着大包小包来家里，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妈，这是我从广州批发的补品，专门给您买的。"大姑姐总是这样，一边说着孝顺的话，一边暗示自己生意需要资金周转。婆婆每次都会心花怒放，转身就去取钱。
有一次，我无意中瞥见婆婆给大姑姐的金额，足足有三万。这可是张明整整三个月的工资啊！我强压着怒火，小心翼翼地跟张明提起这事。
“老婆，姐姐也不容易，开服装店投资大，周转不开也是正常的。"张明还是一贯的好脾气，“再说了，妈心里有数的。"
我忍不住讽刺道：“你姐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生意年年说不好，为什么不转行？就知道找你们要钱。"
“你别这么说，"张明皱眉，“姐姐性格要强，不愿意放弃。"
我心里苦笑，性格要强，所以就理直气壮地拿弟弟的血汗钱去填自己的无底洞？
更让我寒心的是，去年我爸做手术，我想拿五千块钱回去，婆婆当场就板起脸：“你爸有你哥哥们照顾，不用你操心。"
今年春节，大姑姐又来了。这次她说要扩大店面，需要二十万投资。婆婆一听就动心了，张罗着要把存折里的钱都给她。
“妈，那可是我们的全部积蓄啊！"我终于忍不住了，“这些年姐姐借的钱加起来得有多少了？她到底还过一分钱没有？"
“你这是什么话？"婆婆立刻变了脸色，“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可是那是明子的血汗钱啊！"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够了！"婆婆拍案而起，“你要是不愿意，就回你娘家去！这是我们张家的事！"
张明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我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心如死灰。原来在这个家，我永远都是个外人。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电话打破了这个家表面的平静。
③
那是大姑姐的女儿打来的电话，哭诉道：“大伯，我妈妈不见了！店子也关了，好多人找上门来要账......"
这个晴天霹雳让婆婆当场瘫坐在沙发上。原来，大姑姐的服装店早就经营不善，这些年跟高利贷借了不少钱。她从婆婆这里拿到的钱，不是用来扩大经营，而是在填高利贷的窟窿。
“兰芝姐，你家张秀芝欠我们两百万，现在人都找不到了，这钱你们必须还！"当天下午，就有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找上门来。
婆婆脸色煞白，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张明赶紧报了警，这才把人暂时劝走。但更让人崩溃的是，警察调查后发现，大姑姐早就准备好了后路，携款潜逃了。
“这些年，到底给了你姐多少钱？"张明第一次对母亲发火。
婆婆翻出了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借款记录。我们一笔笔加起来，天文数字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八年间，竟然高达一百三十多万！
“这么多年的积蓄......"张明瘫坐在地上，“妈，你怎么能这样？这可是我们全家的血汗钱啊！"
婆婆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女儿，我怎么会想到......"
我望着眼前这一切，心如刀绞。这些年，我们省吃俭用，连个像样的家具都舍不得买，原来所有的钱都被大姑姐骗走了。
④
高利贷的人天天上门讨债，我们不得不搬离了原来的房子，暂时租住在郊区一个小区里。张明跑前跑后，好不容易才跟那些人达成协议，分期还钱。
婆婆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常常能听见她的啜泣声。有一天，她突然拉住我的手，声音哽咽：“丽华，是我错了。这些年，我太偏心了......"
看着这个曾经气势汹汹的婆婆，现在却像一个被生活打垮的老人，我心里的怨气慢慢消散了。
“妈，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一起想办法渡过难关吧。"我轻声安慰她。
张明主动去跟领导谈，接了很多加班的活。我也找了份兼职，晚上在网上做客服。虽然生活很辛苦，但看到债务一点点减少，我们心里也有了盼头。
让我意外的是，婆婆开始变得特别勤快，主动包揽了所有家务。她再也不干预我们的收入支配，还把自己的退休金主动交给我们还债。
“以前我总觉得儿媳妇会把钱补贴娘家，所以处处防着你。现在才知道，真正亲的人，却是最不可靠的。"一天晚上，婆婆坐在阳台上，对我说出了这番话。
⑤
日子渐渐好转，债务也还了大半。这天晚上，我下班回家，看见婆婆正在收拾一个旧箱子。
“妈，您在找什么？"我好奇地问。
婆婆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竟然是几张存单。“这是我这些年偷偷存的一点钱，本来想留着养老的。现在给你和明子，用来还债吧。"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丽华啊，"婆婆拉着我的手，声音颤抖，“这些年，是我太糊涂了。我总觉得亲生的闺女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心头肉，却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反倒是你，受了那么多委屈，还一直在默默付出。"
我扶着婆婆坐下，轻声说：“妈，那都过去了。"
婆婆抹着眼泪说："昨天你表姐来告诉我，秀芝在外地又重新开了店，过得很好。我听了之后，心里一点都不难过，反而特别平静。原来啊，不是所有的亲情都值得用真心去守护，也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换来回报。"
我看着婆婆布满皱纹的脸，第一次觉得她是那么真实，那么可亲。
“妈，往后的日子还长，我们好好过就是了。"我轻轻拥抱住她。
婆婆点点头，眼里噙着泪花：“是啊，好好过日子吧，这才是最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