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慧清，今年55岁，出生在一个南方的小山村。
村子依山傍水，小时候的记忆里，大山是绿的，河水是甜的，日子虽然穷，却也充满了烟火气。
因为家里孩子多，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比我小四岁。
父亲早些年在外地工地打工摔伤了腰，干不了重活，家里全靠母亲一双手撑着。
母亲是出了名的能干人，地里的活儿一把好手，还会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
可惜，能干归能干，日子依旧紧巴巴的。
后来，我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
那时候，家里实在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我作为老大，自然得让弟弟优先。
村里人都说：“慧清是个懂事的好姑娘。”我听了心里虽然有点苦，但也只能笑着应下。
16岁那年，我跟着村里人去省城打工，做过餐馆服务员，去过纺织厂，后来进了一家电子厂，一做就是好几年。
再后来，我结婚了，嫁给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工人，婚后生了一个女儿。
日子虽不富裕，但也算平稳。
弟弟张建华，比我命好得多。
他读完了高中，后来考上了一所普通大学。
在那个年代，村子里能考上大学的，绝对是“天之骄子”。
全家人都为他骄傲，母亲更是逢人就夸：“建华有出息，慧清这孩子也懂事，要不是她，弟弟哪能念书？”我听着这些话，心里五味杂陈，但从没抱怨过什么。
在母亲眼里，弟弟才是她的骄傲，而我，不过是那个“懂事的大女儿”。
前几天，母亲打电话给我，说她在家里摔了一跤，腿疼得厉害，让我抽空回去看看。
我请了假，匆匆赶回老家。
见到母亲的时候，她坐在炕头上，脸色不好，腿肿得厉害。
我让她赶紧去医院检查，可她死活不肯：“小摔一跤，去什么医院？花那么多钱，冤得很！”可我心里明白，她是怕花钱。
拗不过我，我扶着她去了附近县城的医院，拍片后，医生说是骨折了，得住院治疗。
母亲住院的这一个多月，我和弟弟轮流照顾。
弟弟平时工作忙，回来得少，大部分时间是我在医院陪着。
治疗费用一天天攀升，最后一算，加上手术费、住院费、药费，花了将近10万块。
弟弟说：“姐，这钱我们一人一半吧。”我没多想，答应了。
回到省城后，我把手头的存款拿了出来，还刷了信用卡，把5万块转给了弟弟。没过几天，母亲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慧清啊，建华说你把钱转给他了？”她的语气带着责备。
“是啊，咱们说好的姐弟平摊嘛。”我解释道。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弟弟刚买了房，还要还贷款呢！你退休金6500块一个月，手里宽裕，怎么还找他要钱？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听着电话那头母亲激动的声音，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母亲偏心弟弟，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小时候，家里条件差，冬天只有一条厚棉被。
母亲总是让弟弟盖好的那条，说他是男孩，怕他冻着。
我常常冻得半夜醒来，也不好意思吭声。
逢年过节，家里杀了鸡，总是先给弟弟夹一块鸡腿。
母亲笑呵呵地说：“男孩子长身体，多吃点。”我看着碗里的鸡翅尖，低头扒拉着饭，心里有点委屈，但始终没敢说。
后来，弟弟结婚，母亲东拼西凑给他出了20万买婚房。
我那时候刚离婚，带着女儿住在租来的小房子里，生活过得紧巴巴。
母亲来看我，带了点家里的土鸡蛋，却连提都没提帮我一把。
她只说：“你是姐姐，日子再难，也不能拖累弟弟。”
这些年，弟弟的日子越过越好。他在市里买了房，媳妇是个会打扮的人，孩子也聪明伶俐。我替他高兴，真心实意地为他骄傲，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可母亲的偏心，却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里。
这次母亲住院，弟弟虽然出了一半的钱，但他总是挑时间来医院，每次呆不了多久就匆匆走了。
母亲却对我说：“你弟弟忙得很，他连年假都没休呢，真不容易。”我陪母亲聊到半夜，一边帮她按摩腿，一边听她唠叨。
她说的最多的，还是弟弟有多孝顺，弟媳妇有多贤惠。
“慧清，你也别怪妈偏心。你弟弟是个男孩，将来要撑起这个家。你是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母亲的话，让我心里泛起阵阵酸楚。可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继续按着她的腿。
母亲住院的第三天，她给我打了20通电话。
“慧清啊，你弟弟的房贷压力太大了，你再多拿点钱吧。”
“妈，我已经拿了5万了，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了。”我无奈地回她。
“你退休金一个月6500块，手头宽裕，再借点给你弟弟，等他缓过来就还你。”母亲不依不饶。
“妈，我一个人带着女儿过，这钱也是攒了好久的。”我的语气有些急了。
“你女儿都工作了，还管她干什么？你弟弟才是你最亲的人啊！”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这么多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可在母亲眼里，我永远比不上弟弟。小时候的委屈，长大的不甘，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年前，我回了一趟老家。母亲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见到我，她笑着说：“慧清，你弟弟说你最近脾气大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看着母亲满头的白发，心里一阵酸楚。我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喝了一口热茶。
“妈，你知道吗？我这些年从来没有后悔过帮你和弟弟，但我也希望，哪一天，你能把我当成你的孩子，而不是那个‘应该懂事’的大女儿。”
母亲愣了一下，没说话。
年关将至，村子里的鞭炮声渐渐热闹了起来。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烟花，心里却说不清是轻松还是沉重。或许，有些事情，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