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褚走了，很突然。他曾是我的领导，更是三十多年的朋友。我们在外场合，介绍他为褚书记，平时称他老褚，私下见面又叫他水敖兄。都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知道他近年来饱受带状疱疹病痛折磨，久治不愈，身心疲惫。他不愿告诉别人，自我闭门调养，与病痛抗争。人老了，每况愈下，却想掩饰衰老无助的样子。总想展示强健而隐匿病弱。要么抖擞精神继续与人分享欢乐愉悦的最后时光，要么躲进小楼，独处自省。他喜欢读书写作，喜欢诗词歌赋，喜欢文房笔墨，喜欢古玩收藏；他也喜欢热闹，喜欢交往，喜欢品茶抿酒，喜欢穿着红色的服饰示人，衬托着满脸红润，生机勃勃。见面称他气色好，显年轻，他就呵呵笑。他练气功二十多年，盘腿静坐，气沉丹田，打通任督二脉。退休后的早几年，我们几乎每周都会见上一面，天南海北嘻嘻哈哈地闲聊一通，就会开心几天。往后，见面次数渐少，便多了牵记。我曾打电话问好，想去登门探望，他总谢绝，说是来了要介绍病情又要相互安慰，又如何？我们朋友间就免了吧，大家都轻松。等好了再聚，喝五粮液也行。其实，这种心境能理解。我又何尝不是。对年过七旬的吾辈而言，来日无常实属常态了。人有气数，只好忍耐，随遇而安，各自多多保重吧。
元旦一早，就很想给老褚打电话，聊上几句。铃响了很长时间没有接。我犹豫了，便发微信，选了一幅红日东升、元旦快乐的图片，并写上：祝水敖大兄新年新气象！第二日下午，老褚微信回：建明兄，不想告诉朋友们，我已因血液病，在瑞金医院住院两个多月，下一步情况要两周后知道，反正风险多多。没办法，年龄摆着，我已年过八十了。你很好吧？常想起你！我心中一震，急忙问：严重吗？很牵挂！八十不算老，权当一个坎，相信会平安渡过难关。我应该去看你的，但不幸近日也遇坎，摔伤了膝盖，行动不便，只好等伤愈后再去探望。也望你静心养病。大兄人好心善，当受保佑。盼早日病愈出院，兄弟们再相聚。
接下来便是沉寂。我有了不祥之感，但我一直在默默祈祷，相信他能渡过难关。几日后，却传来噩耗，他走了。现在想来，那天老褚发我微信，就是用他的方式与我和朋友们最后告别。我读了好几遍，心痛不已。短短数语，看似明白，又未明白。
老褚，你就这样悄悄走了吗？
文字编辑：蔡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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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作者：于建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