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明

前段时间,我和妻子参加了一个短线旅游团,在完成游湖、购物等项目后,全车人到指定的韭菜地里割韭菜。地里的韭菜疯长,众人争先恐后地用各种工具割韭菜,打包带回家。

割了两提兜韭菜,回家后就晾在一旁,我没有那个耐心,估计韭菜发黄了也不会去收拾。这让我想起母亲和韭菜的一些过往。

母亲是干糕点厂出身,对面食特别钟爱,烙油饼、包包子、蒸馒头、炸咸空果、炸麻花,几乎所有面食皆精通会做,火候掌握得也好。她尤其喜欢包包子给我们吃,说这样饭、菜就都有了。

说到包子,母亲很长时间以来将水饺和包子统称为“包子”,只以大、小区分。我和妻子结婚后,妻子开玩笑地和母亲说,“小包子”不叫包子,应该叫水饺、饺子。从那以后,母亲真的跟着改了称呼。

母亲从很小就没了娘,上世纪50年代,她十四五岁就参加工作了,独立性很强。她前些年跟我说,当时还是小姑娘的她,住在厂里,不会做针线活,缝被子缝到半夜,急得直哭。糕点厂的活一般是三班倒、连轴转,母亲的生物钟就这样定格了,一辈子睡觉少,往往一夜只睡四五个小时,凌晨四五点钟就起床。

从我记事起,母亲就喜欢包韭菜馅水饺,每次专挑红根的韭菜,用她的话说,这样的韭菜“出香”。

母亲一般会包两种馅的韭菜水饺,一种是韭菜鸡蛋的,先把鸡蛋炒好,再拌入韭菜,她说这样韭菜不容易出水;另一种是韭菜肉的,先把肉馅炒好,再加入韭菜,她说这样容易煮熟。总之,包饺子,她有她的一套理论。


母亲包饺子,可不是一点半点,总是要包很多,全部煮出来,让我和弟弟带回自己的小家,有时还要端给左邻右舍一些。更多的时候,母亲让父亲把煮好的水饺给我送到办公室或家里。那些年每逢过年过节,我和弟弟离开家时,母亲有两样东西雷打不动地让我们拿走,一包是炸咸空果,一包是饺子。

虽然饺子、馄饨在这个年月早已不是稀罕食物,母亲还是经常包了饺子、馄饨送给亲朋好友。有一年,弟弟的大舅哥所在的宿舍拆迁改造,临时租房住在我们家附近,母亲经常包好韭菜馅饺子、馄饨给他们小两口和孩子送去。母亲说,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忙,也没有那个耐心捣鼓吃的,我闲着没事,就给他们包点饺子吃。

母亲包的韭菜馅饺子,我是吃不够,剩下的饺子或馏或煎,不用炒菜,伴着腊八蒜,蘸着醋,吃得那个香。

说实话,一个人包饺子,供六七口人吃,着实不容易,母亲却从来没说过累。她总是说,一个人包饺子可快了,也不用炒菜,多省事。

如今已85岁的母亲因小脑萎缩,两次摔倒后,语言和行动能力几近丧失,偶尔能说几句话,也大都含混不清。有时我为了稍稍“刺激”她一下,便问:妈妈,你还能包饺子给我吃吗?你还会下面条吗?

她看着我的脸说:“能。”吐字很清晰。

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本文作者为中国粮食行业协会理事,泰安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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