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秀云，今年61岁，出生在一个北方的小县城。
我的父亲是个老铁路工人，母亲是典型的家庭主妇。
小时候，家里一共兄妹四人，我排行老大。
因为家境不好，初中毕业后我就辍学了，去供销社做了临时工。
后来，嫁给了邻村的张建国，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泥瓦匠，我们结婚后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也算踏实。
现在，儿子已经成家立业，我和老伴住在市郊的一套小房子里，平时帮着带带孙子，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下去。
可最近几个月，我的生活被彻底打乱了——83岁的老母亲突然摔了一跤，住进了医院。
从那之后，她的生活几乎离不开人照顾，我不得不扛起了照顾她的责任。
母亲摔倒后，我把她接到了我们家。
老家那边，弟弟妹妹们都有自己的难处：弟弟张秀山在工地打零工，平时忙得顾不上家；妹妹张秀芳嫁得远，只有过年才回来一趟。
母亲的养老问题自然而然落在了我这个老大的身上。
其实，我也理解他们，每个人都有难处，可现实就是，我已经61岁了，身体也不如从前，照顾母亲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一份沉重的责任。
母亲的脾气一向不好，这么多年了，我们兄妹都习惯了她说话的尖酸刻薄。
可现在她老了，身体不好，脾气却比以前更大了。
每天早上，我帮她穿衣服、洗漱、准备早餐，她不是嫌水太凉，就是嫌粥太稀。
吃完饭后，我给她擦身，她又嫌我动作慢。
一次，我给她换衣服时，她皱着眉头说：“你怎么这么笨！
连个扣子都扣不好。”我听了心里很委屈，可还是忍着没发火。
有一天晚上，我累得躺在沙发上想休息一会儿，母亲突然叫我：“秀云！倒杯水来。”
我赶紧起身去倒水，结果她喝了一口，就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怎么这么烫！你想烫死我啊？”那一刻，我心里有点崩溃了，忍不住说：“妈，我已经尽力了，你能不能别总挑毛病？”
她听了，立刻瞪大眼睛，声音尖锐地反驳：“尽力？你还敢说尽力？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现在伺候我几天都不愿意了？”我被她的话噎得不知怎么回答，只好默默地低下头。
母亲似乎察觉到我的不满，接下来的几天，她的情绪更加不稳定了。
她甚至当着我老伴的面指责我：“你这个女儿真是没用，连个老人都伺候不好！”老伴劝我别放在心上，可我心里的苦楚根本没地方说。
晚上，我坐在床边偷偷掉眼泪，想着自己这辈子，活得真是太卑微了。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突然感觉胸口一阵闷痛，喘不过气来。
老伴吓坏了，连忙叫了救护车，把我送到医院。
医生诊断后说，我是急性心梗，幸亏送医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个消息，我整个人都傻了。
我才61岁，怎么就心梗了呢？
医生说，我长期劳累，心理压力过大，身体早就发出了警告，可我一直忽视了。
住院的几天里，我的儿子和弟弟妹妹轮流过来照顾我。
母亲知道我住院的消息后，竟然大发脾气：“她住院了，那我怎么办？谁来照顾我？”弟弟只好把母亲接回了老家。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病房里，弟弟对我说：“姐，你也别太拼了，妈的事咱们一起想办法，不能全靠你一个人。”我点点头，心里却感到一阵酸楚。
住院期间，医生特意叮嘱我，要注意休息，千万不能再过度劳累。
我开始反思这些年为母亲操劳的日子，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压榨身体的极限。
其实，母亲年轻时为我们兄妹操碎了心，她的性格不好，或许也有她自己的苦衷。
可我也明白，我已经没有能力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付出了。照顾年迈的母亲没错，但如果让我搭上自己的健康，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出院后，我把母亲接回了家，但这次我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我开始学着和她沟通，尽量不去争执。
比如，她抱怨饭不好吃，我就笑着说：“妈，等过年了，我给你包顿饺子，那味道你肯定喜欢。”她有时候还是会发脾气，但我学会了告诉自己，不要太往心里去。
慢慢地，我发现，她其实并不是故意为难我。
有一次，她躺在床上小声说：“秀云，我也没办法，老了，啥都做不了，心里着急。”听到这话，我感到一阵心酸。
我握着她的手说：“妈，我理解你，只要你身体好，我再累也值得。”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照顾高龄的老人，是一场漫长的考验，但我明白了一件事：再多的孝心，也要有健康的身体去支撑。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事事亲力亲为，而是学会了适当地求助弟弟妹妹。
虽然他们不能时时守在身边，但偶尔来帮忙分担一下，也让我轻松了不少。
老伴也时常提醒我：“秀云，别太逞强，咱们这个年纪了，照顾自己也是对孩子们负责。”
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已经计划好了，到时候带母亲回老家和弟弟妹妹一起过个团圆年。
尽管母亲依然固执、爱唠叨，但我心里已经释然了。生活总是这样，有苦有甜，有委屈也有温暖。照顾高龄老人，不是为了让他们感激，而是为了问心无愧。但我也学会了一个道理：少些共情，先把自己照顾好，才有力量去照顾别人。
窗外的雪渐渐停了，我端着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看着母亲打盹。她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角的倔强却依然清晰。或许，这就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课——用尽力而为的爱，去对抗生活的无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