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期故事关键词:书店日记-
“地球上有数以亿计的旧书,我们要再次使用它们。这将是最大规模的绿色经济。”不知在哪本书上读到过这句话,我只是将它潦草地抄写在了一张空白小卡片上,只知道这句话在那本书的第77页上。
2020年
/ 六月 /
6月16日,星期二,晴
这几天我一直在纠结早上来办公室后到底是先写日记,还是先干活。但其实这两样没法完全分开——跟着感觉走吧!
刚才在楼下等电梯时,从明晃晃像镜子一样的电梯门上,我忽然发现自己的T恤衫穿反了——侧面中缝的产品标签露在了外面。原本我今天就破天荒地穿了一回露膝的牛仔裤,再加上这样反穿T恤,立刻感觉有点难为情,是不是有点太颓废了——什么事太过了都不好。
楼下的小咖啡馆新进了一个特别大的金属柜子,还没拆封,上面的标签好像写有“撤店”二字——难道这家店也要撤?
我满心疑惑,只因最近听闻的实体小店关门大吉的消息(真真假假也说不清)实在有点多,有点担心这家小咖啡店是不是也保不住了。毕竟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对这个城市造成的影响无法言喻,也无可估量。
快到中午时,我与在图书馆工作的胡老师聊了一会儿图书。谈到书源的问题,她告诉我,她所在的图书馆里的旧书即便放烂了,一般也不会卖掉,因为这些(旧书)是国有资产,图书馆会通过其他渠道,让这些图书流通到“下面的图书馆”,也就是说我想从公立图书馆获得图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与胡老师是在一个很偶然的场合认识的,那是一个和书有关的活动—— 一位德国作家来武汉推介她的少儿作品系列Knietzsche ,作为活动主办方人员与活动参与者,我们在那里相识。她热情而友善,关键是,我们有许多共同的话题,比如,图书和德国。
6月17日,星期三,晴
清早出门,我就发现今天的天气特别好。伴着明媚的阳光,大楼前的喷泉也喷洒得分外欢畅。
楼下的小咖啡馆依然开着,在那里端了一杯加浓美式咖啡——因为今天要上传新书。
忙活了一上午,上传了两本书——《逃离不平等:健康、财富及不平等的起源》与《集装箱改变世界》。
“构造简单的集装箱,拥有让世界变小的巨大力量!”——这本书我一直很想看,但一直也“没有时间”看。我总是想,迟早我会看的。
在我埋头忙碌的时候,坐在外面空间的一位男士,一个接一个地大声打着哈欠——那其实更像是一种哈欠与叹气声的混合—— 一大清早听到这种声响,着实令人丧气得很。要不是自己踏踏实实地忙碌了那一阵,还真是待不下去。心里想着,就这精气神,肯定不会是卖书的。
下午,又和胡老师聊起了书,这次她很确定地告诉我说,他们图书馆的书是通过自己的渠道“下放”到“下面的图书馆”(应该是指其他低级别的图书馆)继续供城市大众读者借阅,因此,这些书不会卖给个人。之后,我俩又顺着这个话题聊了聊欧洲的二手书市场,例如,在英国,那里的图书馆会把他们不再需要的一些旧书卖给独立书商,以清理库存,促进图书的流通,换取经济利益倒是其次的考虑。
“地球上有数以亿计的旧书,我们要再次使用它们。这将是最大规模的绿色经济。”不知在哪本书上读到过这句话,我只是将它潦草地抄写在了一张空白小卡片上,只知道这句话在那本书的第77页上。
6月18日,星期四,晴转阴
今天录入了三本书,每一本都可说是经典——不管是从其内容而言,还是从其作者来说——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沃伦·巴菲特、理查德·道金斯。
昨晚没睡好,今天补了一个长长的午觉,之后徒步去了办公室,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我在大楼下的咖啡店点了一杯冰美式,它有一个很富有想象力的名字:橘金美式,杯子底下藏着一片金黄色的柠檬。
保洁阿姨碰到了站在电子大屏幕前“看书”的我,问道:“小张,怎么要下班了?”
“我刚刚才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离下午四点还差一会儿——我承认,我的工作时间有点凌乱。
我在电子屏幕上翻看的这本书叫《日本最了不起的公司:永续经营的闪光之魂》。它吸引我驻足观看的是“他们的话”,摘录部分内容如下:
商业中的社会责任意识会带来更多的利润。
——弗里德曼(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
我们相信有责任心的商业也可以是赚钱的。
——斯图尔特·罗斯(M&S首席执行官)
二十年建立的名誉,五分钟即可毁于一旦。
——巴菲特(美国投资家)
我认为,未来成功的公司都将融合商业利益与员工的个人价值。最出类拔萃的人希望用工作贡献社会,他们希望加入志同道合的公司,在那里,他们的想法能得到重视,他们能够有所作为。
——杰伦·凡·德维尔(壳牌石油执行主席)
当有所启发。
我发现,日本书店老板们很喜欢写自己的书店,也很乐于向世人分享他们或成功,或失败,或温馨,或沮丧的故事。而欧洲大陆上的书商们似乎也有这样的传统(爱好),希望有一天,我能遇见乔治·奥威尔的《书店回忆》。
6月19日,星期五,阴转多云
又到了星期五——我的独立日和假日。
上午我还是决定工作半天后再去光谷“度假”,这样玩起来会更坦然一些。于是上传了爱因斯坦和巴菲特的书到网店。之后我又重新上传了几本金融投资类的书,这几本书,已经被上架、下架好多次了,其中有一本是一位美国舞蹈家根据自己在股市中的投机故事写成的,输赢成败都还比较坦诚,当他赢得了两百万美元时,故事戛然而止,舞蹈家不写了——我最关心的还是那两百万美元后来的故事。
下午出发前往我的度假胜地——光之山谷。一出地铁站,我就去了那间宽敞的美人鱼咖啡馆,在那里喝了一杯咖啡——不加牛奶,加了大半杯冰块——才慢慢浇灭了我那每天下午就会浮上来的咖啡瘾,在吧台边与店员聊了一会儿咖啡豆——卢旺达的“阿巴坤达卡瓦咖啡豆(Abakundakawa)”。
店员介绍说,这款咖啡豆的特别之处在于,它们主要出自卢旺达的一群女性咖啡农,因为那里的男性要去参加战争,咖啡园里的农活只能留给那里的女人们去做……店员介绍得很简洁。然而关于卢旺达地区的常年战乱,那里的男人、女人和那里的咖啡豆的命运原本就不是几句话能够说清楚的——我想,卢旺达,这是一个值得人们深入了解和思考的专题领域。
店员送了一张介绍这款咖啡豆的精美小卡片给我,上面记载了稍多一点的内容。原来,“阿巴坤达卡瓦”的意思是“我们这群热爱咖啡的人”。“作为一个强有力的口号,这句话激励着传颂它的合作社咖啡农在卢旺达乃至整个咖啡业界留下了自己的印记。这家合作社一半以上的成员都是女性——这在咖啡业极为少见——这个极富决心的团队以多样的形式实现着她们的使命……她们富有开创性的行动,不仅制作出了备受好评的咖啡,也成了行业杰出的榜样。”
想起卢旺达地区曾经的战乱,人们也许会想,那里的土地应该充满了“焦土”的气息和火药的味道,在这片土地上产出的咖啡豆是不是天然就带着“苦涩”的口感?
且读一读小卡片上是怎么写的吧——柑橘般的酸甜风味,伴有全麦饼干和牛轧糖般的香醇。
记得不久前,有位在咖啡业工作的朋友告诉我,品尝咖啡需要有想象力。当时我就表示,这方面的想象力,我还很欠缺。看来,到现在我也没有丝毫长进。
“我们这群热爱书的人。”这句话要是用卢旺达当地的语言表达,不知该怎么说?
接下来的行程,就是去物外书店寻找那本——《书店回忆》。我在各个有可能的书架上搜索,没找到,不得已才问了收银台的店员,店员用电脑检索了一会儿,告诉我说,“没有叫这个书名的书。”
“那搜一下‘乔治·奥威尔’呢?”
“这个名下也没有这本书,只有《1984》 ……,他的书都在七号柜那边。”店员一边盯着电脑一边淡淡地答道,并为我指了指七号柜的位置。
《1984》在七号柜那里有好几本,应该是乔治·奥威尔很出名的一部作品吧,不过我不太喜欢看小说,但主要是——那应该不是关于书店的小说。
没能找到《书店回忆》,我有点遗憾。最后,无意间却碰到了《死魂灵》,我直接带着它去柜台结了账,回家。
本文节选自|《书店日记》
作者|张沛裕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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