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草圣”称号,我们首先联想的,必然是唐代的张旭、怀素,他们首创狂草,用笔狂肆诡谲、奔腾潇洒,气势十分恢弘,后人看完,无不感到震撼,将其列为“至高无上”的地位,千百年无敌手,实际上,近代“碑学”复兴,人们重新研习古法,养成扎实的根基,衍生不少草书高手。
他们有的人实力和境界,足以媲美“张怀”,比如于右任、沈尹默、林散之,皆是一等一的草书巨匠,但是论就当代“草圣”的称号,只有林散之一人可得,据他自述:“余十六岁始学唐碑,三十以后学行书,学米;六十岁以后学草书。草书以大王为宗,释怀素为体,王觉斯为友……”。
林散之早期学习碑刻,以及汉晋、唐宋时期的法帖,用笔沉着凝练,对于着墨和力气等方面的运用,极其讲究,曾说:“力量凝蓄于温润之中”;“看不出用力,力涵其中,方能回味”,着力并非重按,而是刚柔尽备,保持笔锋富有弹性,这样写出的字迹,才能饱含张力和任性,做到动静兼具。
正是如此严谨、认真的精神,造就林散之强悍基础,后续学习行书颇为顺利,60岁钻研草书,更是极其高效,仅用10年,便笔法大成,置于顶尖行列,其字融合王铎的涨墨法,以及黄宾虹的宿墨法,让运笔的缓急,和墨色形同统一,浓而不肥,淡而不涩,字字苍劲古朴、灵动典雅。
邱振中曾评价他的笔法:“当代书法家林散之发明了一种新的笔法,他的这个笔法,是继王羲之之后的另一个新笔法…从绘画中来”,这种独特的书写方法,深化字体层次性和立体感,更具三维之美,创新而不违古人,真正展现大师风范,无愧于郭沫若说:“林散之的书法,代表中国”。
目前林散之传世,最精妙的一幅字,就是临终绝笔——“生天成佛”四个字,字字禅意无限,据儿子记载,1989年10月15日,92岁的林散之,命他拿来纸笔,喝下几口人参汁,修养30分钟左右,而后写出这4个字。
观察“生天成佛”的技法,笔势圆融,着墨淡雅,字体巧拙共存、动静兼具,仔细观察,可以看见很多线条的下方,或者上方,有锯齿状的突起,比如“成”字弯钩,“天”字横画,这是中锋运笔,不断衄错而形成。
这种方式常见于古人法帖,可以深化字体的质感和肌理,使其意韵深远,就像这幅4字绝笔,似入玄妙虚灵的仙人境界,笔笔出尘脱俗,气脉十分沉静,让人看后不自觉的,感到身心平和,因此邱振中感叹:“与弘一的‘悲欣交集’相比,林散之更坦然”,此作的境界盖过弘一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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