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雀灵”，不要“鸿板”
——谈兵法“慧”处世（84）
文/路秀儒
《史记》卷三十六《陈涉世家》记载：“陈涉少时，尝与人佣耕，辍耕之垄上，怅恨久之，曰：‘苟富贵，无相忘。’佣者笑而应曰：‘若为佣耕，何富贵也？’陈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小时候，每当读起这篇古文，便不由得对鸿鹄顿生敬意，发誓长大后要做一只胸有大志的大雁，而对整天在院子里叽叽喳喳、飞来飞去、时时都在觅食的麻雀更加鄙视和讨厌。
不过，近日读到一篇介绍麻雀与鸿鹄的小文，瞬间改变了少小时对此二鸟的看法。
古人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其实，生物学家发现，像大雁这样习惯长途跋涉的候鸟虽然意志坚定，坚忍不拔，但它们更容易受到气候变暖的影响，因为它们不知道变通。很可能，它们会发现，过去能找到食物的地方没有食物了，能歇脚的地方消失了。从中可以看出，大雁这种候鸟，属于志大智小。
反观小小的麻雀，则是志小智大。那么，麻雀“智”在哪里呢？
为了生存，麻雀非常善于冒险和创新。它们的战略是，如果生存环境变了，那就根据变化后的资源和条件，创造性地加以利用，为自己赢得更多生存机会。
麻雀是少有的可以真正利用城市资源的物种。野外的鸟是在树上筑巢，但麻雀到了城里，会在烟囱、通风口、排水沟这样的地方安家。麻雀还会用一些很奇特的材料筑巢。比如，麻雀的巢里会有烟蒂，因为烟蒂里含有大量的尼古丁，是有效的驱虫剂。
在野外，麻雀吃的是植物的种子和各种虫子；到了城市，它们会到垃圾堆里寻找人类吃剩的食物，甚至有麻雀去酒店阳台上偷吃游客的早餐，找到窍门打开自助餐厅的自动门。
由麻雀的生存之道，联想到了孙子的兵学之智。《孙子兵法·虚实篇》曰：“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宋人王晳在《十一家注孙子·虚实篇》中对此注曰：“兵有常理，而无常势；水有常性，而无常形。兵有常理者，击虚也；无常势者，因敌以应之也。水有常性者，就下是也；无常形者，因地以制之也。”
看，麻雀的生存之道，折射的不正是孙子的变化之道吗！
自然界神奇无比，魅力无限，不要低看了任何一个物种，不要小瞧了任何一位人类朋友的智慧，不要忽略了任何一个生命群体的启迪。鸿鹄也好，燕雀也罢，它们身上所体现的精神与智慧，何不是人生所需要的？
人生需要鸿鹄之志，这是一个人的“诗与远方”。但人不能像鸿鹄，而必须学会应变、适变，不偏执于既求的“诗与远方”。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人生活在社会，何不像一个个、一群群求生存的“麻雀”？解决的何不是“眼前的苟且”？
所以，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既要推崇鸿鹄，也要敬待燕雀；既要有鸿鹄之志，还要有燕雀之灵；从前者身上悟“诗与远方”，从后者身上学“眼前的苟且”。
【作者简介】路秀儒，曾任原济南军区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综合训练基地司令员、军区司令部动员部部长，大校。现为山东孙子研究会副会长、专家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孙子研究》杂志主编，孙子兵学大讲堂讲师团团长，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烟台大学客座教授。先后出版著作17部，多部获全国性和山东省奖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