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么家里人?”婆婆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我端着碗,愣在饭桌前,整个人僵在那里。饭菜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但我却再也咽不下去。
“妈,这话也太难听了吧。”丈夫赵明低声劝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尴尬。他的手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我,示意我别吭声。
小叔子赵强却一脸轻松,筷子敲着碗边,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说道:“嫂子,你别往心里去。拆迁款嘛,有多少人盯着呢,分不到你头上也正常。”
这是我们家第三次开家庭会议讨论拆迁款的分配问题。前两次,我忍着没吭声,想着家和万事兴,忍一忍也许事情就过去了。
可这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声音带着颤抖问道:“妈,拆迁是咱们一家人的事。我和赵明结婚这些年,家里大事小事,我哪次不是尽心尽力?凭什么这次拆迁款就没有我的一份?”
婆婆冷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轻蔑:“你是我们家的人吗?房子是我们老赵家的祖产,你嫁进来才几年?再说了,拆迁的钱本来就不够,赵强还没结婚,得留点钱给他娶媳妇。你这么计较,还能当我们家的媳妇?”
这话让我心里一阵刺痛。我看向赵明,希望他能站出来替我说句话。可他低着头,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一声不吭。我心里一阵凉意,这就是我的丈夫啊,我以为他会站在我这边,可他却选择了逃避。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我嘴里的饭像嚼蜡一样难以下咽。
我叫林芳,今年三十五岁,是一家幼儿园的老师。和赵明结婚已经八年了,我们有一个六岁的儿子,一直和公婆住在一起。结婚这些年,我自认为对这个家问心无愧。
婆婆身体不好,我经常陪她去医院检查,跑前跑后;公公喜欢养花,我下班后陪他搬花盆、浇水。
小叔子赵强大学毕业那几年没工作,吃住都在家里,我也从没嫌弃过他,还偷偷给他塞过钱。可以说,我把这个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可是,拆迁款的事情让我第一次看清了他们的态度。
我们家所在的老城区拆迁,政府赔了两套房子和一大笔补偿款。按理说,家里有四个成年人,这些补偿款应该大家均分。
可是婆婆却只分给了赵明和赵强,连公公都没分到一份。她的理由是,赵强还没结婚,得多留点钱给他娶媳妇。
至于我和儿子,婆婆一句话就把我们打发了:“你们的日子是赵明在养,怎么分都和你没关系。”
那天晚上,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整晚。赵明进来劝我,说他也没办法,家里的事他不好插手。我问他:“你觉得我不该分吗?”他犹豫了一下,说:“不是不该分,妈的想法我也能理解,咱们以后还得过日子。”
听着他的话,我的心一下子凉了。这件事的背后,我感受到的不是金钱的分配不公,而是他们对我的态度。我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但在他们眼里,我始终是个外人。
拆迁款的事渐渐平息了,可我的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婆婆后来似乎也意识到我心里有气,对我的态度好了些,时不时买点水果或者小礼物给我。可我知道,那不是她的愧疚,只是她怕我真的撂挑子不管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去年年底,婆婆被查出患有肾结石,医生建议尽快手术。婆婆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了我:“芳芳啊,你辞了工作吧,在家照顾我,反正你工资也不高,还不如在家安心伺候我。”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理所当然地提这个要求。我连忙摇头,说:“妈,我不能辞职。我的工资虽然不高,但幼儿园需要我,我也需要这份收入。”
婆婆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我是你婆婆,我生病了你不管,还想着上班挣那几个钱?咱们家现在不缺钱,你还计较什么?”
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妈,我不是不想管你。我可以下班后过来照顾你,但工作我不能辞。我辞了工作,孩子的学费、家里的开销怎么办?”
婆婆一听这话,立马拍桌子大喊:“赵明,你媳妇是怎么回事?我生病了她都不管,你娶了个媳妇回来是当祖宗供着的吗?”
赵明在旁边低声劝着:“妈,芳芳不是不管,她就是有点忙。你别生气,我会想办法的。”
赵强从厨房里探出头,阴阳怪气地说:“嫂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吧?咱妈生病了,你不伺候,难道让我伺候?我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人?”
我冷笑了一声,反问他:“怎么,妈是你亲妈,你就不能伺候?我嫁进来八年了,家里的大事小事哪件不是我在操心?现在我不辞职,就成了不孝顺?”
赵强被我怼得哑口无言,可婆婆却更生气了:“好啊,我就知道,你心里没把我们家当回事!当初拆迁款的事你就不满意,现在又拿这事来报复我是不是?”
我被她的话气得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时候,赵明拉了我一把,小声说:“你别吵了,妈身体不好,咱们退一步行不行?”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声音里带着绝望:“赵明,你总让我退步,我都退到什么地方了?你妈生病了,我可以照顾,但我不能辞职!你要是觉得我不对,那你自己辞职去伺候她!”
赵明被我吼得一愣,愣了半天没说话。
后来,婆婆的手术还是做了。我每天早上上班前去医院照顾她,晚上下班后再去。赵明偶尔会去医院换班,但他总是一副“我很累”的样子,好像这份责任本该是我一个人的。
赵强倒是从头到尾没出现过几次,他的理由是“工作忙”。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你到底忙什么?你妈住院了你都不过来,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理直气壮地说:“嫂子,你照顾我妈是应该的。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伺候人?再说了,我还得挣钱,不能像你这样整天在家待着没事干。”
听着他的话,我心里只觉得无比可笑。他说得好像我不上班似的,好像我伺候婆婆是天经地义的事似的。可是我知道,和他们争这些没有用。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个外人。
婆婆出院后,我和赵明的关系也越来越冷淡了。家里的事情,我渐渐不愿再操心。他有时候试着和我说话,可我总觉得他的那些话更像是一种敷衍。
有一次,他试探着问我:“芳芳,你是不是对妈有意见?她年纪大了,难免有些话不中听,你别放在心上。”
我轻轻笑了一声,说:“赵明,我不是对你妈有意见,我是对你有意见。你妈把我当外人,我认了。可你呢?你是我的丈夫,你有没有把我当回事?”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那一瞬间,我明白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早就不是婆婆的几句话能决定的。
后来,赵强结婚了。他的媳妇是个性格强硬的姑娘,刚进门就和婆婆吵了一架,理由是婆婆让她洗碗。看着婆婆气得直发抖的样子,我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听见婆婆在房间里和赵明抱怨:“你弟媳妇脾气太大了,我让她洗个碗,她都能跟我吵。还是芳芳好啊,什么都听我的。”
我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她终于知道我好了,可惜,我已经不想再争什么了。
这个家,我终究只是个过客。正如罗曼·罗兰所说:“世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我认清了真相,也终于学会了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