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琏,这人不一般,争议不断。
北伐时,他冲锋陷阵;军阀混战,他左右逢源;石牌要塞,他拼死抵抗,与日军血战至最后一刻。淮海战役,他与粟裕短兵相接,殊死搏杀。
他的整编十一师,号称“吃人部队”,是国民党的王牌之师,凶猛异常。
粟裕评价他有谋略。但这位劲敌,似乎太沉迷于胜负的表象。
“粟裕算什么?屡战屡败,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胡琏越发骄傲,自视甚高。老蒋的吹捧,让他更加轻视粟裕。
然而,黄百韬一语中的:“要不是老天帮忙,你早没了。”
“命好”的胡琏
胡琏,黄埔四期生,国民党一级上将,蒋介石的心腹干将,战功赫赫,被封“常胜将军”。但这“常胜”二字,究竟是本事,还是运气?
论骁勇,他不输张灵甫;论忠诚,他不逊黄百韬。但与其说是匹夫之勇,他更像一个狡黠的猎手,谨慎而机敏。粟裕评价他“悍将谋才”,并非溢美,而是确有其事。
抗战结束,国共谈判,军队裁撤。国民党计划三步走,将86个军改编为整编师。然而,1946年6月,内战爆发,裁军计划作废,东北战场依旧是军阀割据的旧格局。在这场较量中,国民党的“五大主力”逐渐浮现:胡琏的整编第十一师、邱清泉的整编第五师、张灵甫的整编第七十四师、新编第一军、新编第六军。五大王牌,个个凶悍,而胡琏的整编十一师,以稳准狠著称,被视为国军的“刀锋”。
胡琏的长相,与性格颇为相符。塌眉、耷拉嘴角、尖下巴,活脱脱一张狐狸脸,狡黠之气扑面而来。他行军作战,极其谨慎,绝不轻易冒进。稍有风吹草动,立刻脱身,确保自己和部队不被歼灭。
南麻战役便是如此。华东野战军付出4600人伤亡,依旧无法撕开他的防线。许世友怒不可遏,给粟裕打电话抱怨:“胡琏这只狡猾的狐狸……下次我定叫他碎尸万段!”杨勇则更是遗憾:“俘虏一个胡琏,比俘虏十个黄维更有价值,可惜又让他跑了。”
南麻之后,解放军多次围猎,目标明确——胡琏。每次包围,每次设伏,每次堵截,几乎都万无一失。但每一次,这只狐狸都能闻风而动,险之又险地脱身。全歼他的机会,总是在最后关头化为泡影。
毛主席评他:“狡如狐,猛如虎。”而他的军中同僚却不屑地笑道:“这家伙,就是命太好。”
南麻战役
1947年7月,山东战局进入关键阶段。国民党为救援南线,紧急调走七个整编师,留下整编第九、十一、二十五、六十四师固守阵地,构筑工事,稳固既得要点。而在暗处,华东野战军早已蓄势待发。
此时,华野内线兵团的第二、六、七、九纵队及特种兵部队,已秘密集结于沂水县大诸葛以西、临朐县西南地区。华野司令部驻扎沂源县东北三岔店,粟裕决心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围歼南麻的整编第十一师。这不仅是孟良崮大捷后的又一次重创国军王牌的机会,更是华东战局的关键一步。
7月8日,整编第十一师进驻南麻。师长胡琏奉命“固守南麻,吸引共军,形成内外夹击”。他当即下令,在南麻方圆五公里内修筑坚固防御,构建数千座子母堡,铁丝网、鹿砦环绕三四重,层层封锁。其核心阵地设于高庄、北刘家庄、石钱山、吴家官庄,外围据点分布于历山、塔山、中马头崮、边冒山,警戒部队则散布周边村庄及制高点。
兵力部署上,师部及第十一旅(旅长杨伯涛)驻守南麻城,掌控全局;第十八旅(旅长覃道善)防御南麻以西的高庄,确保外围据点安全;第一一八旅(因旅长王元直赴商丘训练新兵,由副旅长尹钟岳指挥)驻扎吴家官庄,扼守南麻以东。
华野部队距离南麻极近,几乎无需调动,即可发起进攻。华野司令部制定明确作战方案:以三个纵队主攻南麻,一个纵队与渤海军区三个团专司打援。
第二纵队(司令员韦国清)自沂源县三岔店东南出击,一部沿悦庄向儒林集攻击,主力沿南北鲍庄、青龙山向沙沟、吴家官庄、南麻推进。
1947年7月17日晚,南麻战役正式打响。夜幕之下,战场杀声震天,炮火连绵不绝。解放军三大纵队,在炮火掩护下,连续发动猛烈冲锋。国军阵地,顿时陷入风暴。
第一轮攻势如潮。18日凌晨,第九纵队夺取荆山,高歌猛进,向历山、永兴官庄、塔山推进;第二十六师向上下豆腐峪南部高地发起猛攻;第六纵队一部控制凤凰山,主力挺进重喜官庄、埠下庄,并直指中马头崮、太平顶;第二纵队抵达埠村南北,一部协同第六纵队攻击太平顶,主力则继续向西压迫胡琏的核心阵地。
经过一天鏖战,外围警戒阵地大多被华野攻克,国军退缩至主阵地死守。此刻,胡琏已然心灰意冷,站在指挥部内,一言不发。外线告急、增援无期,整编第十一师濒临毁灭。
“常胜将军”
“战神”无计可施,只能求神。无奈之下,胡琏率司令部全体跪地焚香,向上苍祈求庇佑。这一幕,连他的副官都看呆了。常胜将军,竟然只能寄希望于老天?可偏偏,就在解放军全线压迫,战局即将迎来终结之时,天空骤变,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这场雨,一下就是整整七天七夜。
天灾突降,战局逆转。泥泞的山路成为深陷的沼泽,弹药受潮,炸药包大多失效。山洪暴发,炮兵阵地难以推进,重炮无法进入攻击位置。解放军一度占据的阵地,被瓢泼大雨冲得支离破碎。战士们衣衫湿透,枪支泥泞,冲锋速度大幅下降。
国军依托坚固堡垒,以强大火力反击。解放军每攻下一个地堡群,都要付出惨重代价,往往歼敌不过一班、一排。胡琏趁势调集全师火力,以密集炮击压制解放军阵地,疯狂反攻,仅一天之内,便组织十多次冲击。他本人甚至亲自扛起机枪,冒着弹雨带头冲锋。
21日,反攻全面展开。国军南线援军逼近,三大整编师逐步靠拢,胡琏决定抢占时间,全面转守为攻。他下令全线反扑,西线最为惨烈,整编第十八旅在炮火掩护下,发动多次强攻。
整编第十一师的顽强抵抗,彻底打乱了解放军原定于21日晚发动的总攻计划。
而国民党援军正在迅速集结。
21日傍晚,右翼阻援阵地遭突破,整编第二十五师、第六十四师成功占领于家崮和750高地(牛心崮),整编第九师推进至高庄,莱芜方向的整编第五师步步逼近南麻,昌潍的整编第八师亦正向临朐开进。敌军的合围态势已然形成,战局岌岌可危。
粟裕当机立断,命令各纵队撤围,迅速向临朐县以南及西南地区转移。解放军虽未能全歼胡琏,却也避免了被援军反包围的险境。
22日,胡琏并未就此罢休。他率整编第十一师全线追击,一路追至悦庄以西的北张良、北石臼,与北援的整编第九师胜利会师。至此,南麻战役落下帷幕。
这场历时四天五夜的血战,虽未达到歼灭整编第十一师的目标,但战果依然不容小觑——解放军共歼灭国军官兵9000余人,其中包括少将旅长覃道善。然而,华东野战军自身也付出了4000多人的代价,战局最终演变为一场高强度的消耗战。
战后,胡琏被高调封为“常胜将军”。这场靠天吃饭、死里逃生的战斗,竟被国民党战史奉为“经典胜利”。然而,明眼人都清楚,这不是胡琏赢了,而是上天不收他。
胜利的光环让胡琏彻底飘了。他当众放言:“我的第十一师,可不是张灵甫的第七十四师!想吃掉我,得有铁嘴钢牙的好胃口!”嚣张之态,溢于言表。
蒋介石更是喜不自胜,逢人便夸:“有胡伯玉在,我可以高枕无忧!”兴奋之余,他下令重赏——第十一师获法币五亿元,胡琏荣登“常胜”宝座。国民党中央军上下纷纷庆贺,仿佛南麻一役是力克劲敌、扭转战局的辉煌胜利。
可就在一片吹捧声中,黄百韬却气得摔掉军帽,破口大骂:“什么常胜将军?要不是天降七天七夜大雨,他早该去陪他的老同乡张灵甫了!”
黄百韬的愤怒并非空穴来风,胡琏也无从反驳。事实摆在眼前——如果没有国军援军迅速抵达,如果没有这场绵延不绝的大雨,粟裕只需再有一天,胡琏的整编第十一师必将步第七十四师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