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王翠兰,今年48岁,初中文化,早些年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初中一毕业就没再念书了。我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家里兄弟姐妹多,生活一直过得紧紧巴巴。
18岁那年,我嫁到了邻村,一个普通农民家庭,丈夫叫赵德全,年纪比我大五岁,初中没毕业,人实在,但能力一般。
我们在镇上租了个铺子,开了家小吃店,日子虽不富裕,但勉强能糊口。
我和赵德全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女儿出嫁早,远嫁外省,儿子读完中专就进了厂子。家里常年也就我和赵德全两口子,忙完小吃店,回家就是种点菜、养点鸡鸭,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
可天有不测风云,十年前,赵德全的大哥赵德贵突发脑溢血,落下了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那年他刚满五十岁,没成家,一辈子守着家里那三间瓦房,是个出了名的孤僻人。
因为赵德全的父母早年就去世了,大伯哥成了孤老,没人照顾。
村里人说,赵德贵命苦,但我知道,他年轻时好赌、脾气爆,村里没人愿跟他深交。大伯哥瘫痪以后,没人愿意管他,亲戚推来推去,最后这烫手山芋落到了我们头上。
02
最开始,赵德全是拒绝的。他说:“我一个弟弟,平日里他怎么对我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他倒霉了,大家都不管,凭什么我们管?”
可我看着大伯哥瘫在床上,眼神呆滞,满屋尿骚味,还是开了口:“再怎么说,也是你哥。你不管,他就得死在那屋里。”
于是我们把他接回了家,住进了我们后院的偏房。我每天除了忙店里的生意,还要伺候大伯的吃喝拉撒。
最初的几个月,大伯哥脾气还跟以前一样臭,一言不合就吼人,有时还伸手打我。
赵德全几次都要动手教训他,是我拉住了。可时间久了,或许是知道自己真的离不开我们了,大伯哥的性子慢慢软了,变得少言寡语,不再发火了。
那年冬天特别冷,大伯哥的下半身褥疮溃烂,我每天早晚给他清洗、换药,手都冻裂了。那时候我也心酸,自己不是亲闺女,却做了最贴身的护理。
邻居们也劝我:“翠兰,你这是图啥啊?这不是亲爹亲娘的事,干嘛揽在身上?”
我嘴上笑笑,心里却难过。我不是图啥,只是良心上过不去。
这十年里,大伯一次也没说过“谢谢”。他变得沉默,有时候望着窗外一坐就是一下午。我也不指望他感激我,毕竟一个瘫痪在床的人,还有什么力气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呢?
不过,他有时候会偷偷看我,眼神有点复杂。我没在意,觉得是他心里有愧。
后来,我发现了一件事,心里开始有点别扭。
那是我在打扫他屋子的时候,偶然在他床头柜里翻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一份他亲笔写的遗嘱,内容让我心头一震。
遗嘱很简单:他死后,将他名下的三间老房和村头那块地全留给了——赵德全的小妹,也就是我那位小姑子赵红梅。
我看了三遍,确认我没看错。十年,我喂饭、洗身、端屎倒尿,他一句都没提过房产的事,结果他留给的是那个十年没登过门的小姑子?
我整整坐了一个下午,脑子一片空白。
赵红梅是村里有名的“金凤凰”,高中没毕业就去了县里,后来嫁了个城里人,日子不错。她每年回来不到两次,给大伯带点饼干罐头就算孝顺了。
可现在,大伯把一切都留给了她。
我回屋跟赵德全摊牌:“你哥的事,我不伺候了。你爱管不管。”
赵德全一听愣了:“怎么了?”
我把遗嘱甩到他面前,他愣了好久才说:“不可能吧……大哥他……”他没说下去。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心像被火烤一样。第二天,我打电话叫来赵红梅,当着大伯的面把遗嘱摊开:“红梅,这是你哥写的,我没意见。不过我也说清楚,从今天起,这人你来管。”
赵红梅傻眼了,嘴上说:“嫂子,我工作忙,我真没时间……”
我冷笑一声:“你哥都把遗产给你了,怎么就没时间?”
赵德贵看着我,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话。
我把他送去了镇上的养老院,交了三个月的费用。办完手续,我没再回头。
我不后悔,我做的够多了。十年啊,一个女人的黄金十年,全耗在他身上。
我只是个普通农村女人,不懂什么权利、不懂什么继承法,我只知道,一个人心里有谁,遗产就给谁,那就别指望我再为你端屎倒尿。
03
现在大伯在养老院住得还算安稳。赵红梅隔三差五会过去看看,大概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交代。村里人也说我做得对,谁也不能一直当“活雷锋”。
我和赵德全的生活,回归了以前的节奏。我重新拾起了缝纫机,帮镇上的人做点手工活补贴家用。偶尔想起那十年,我也有点恍惚。不是不心疼,只是心凉了。
人这一辈子,讲的是感情,也讲点道理。我不是他亲女儿,伺候他十年,是良心;他不留一砖一瓦给我,是他的选择。那我走,也是我的自由。
生活还要继续,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我也不再纠缠。就像那封遗嘱一样,冷冰冰地放在了过去。
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解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