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王晓莹
距离美国旧金山海岸约2公里的阿尔卡特拉斯岛，还有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绰号——“恶魔岛”。上世纪30至60年代，“恶魔岛”上的监狱关押着美国最臭名昭著的罪犯。但在这座监狱关闭、被改造为旅游景点多年后，美国总统特朗普下令扩建和重新启用“恶魔岛”监狱设施，以关押美国“最残忍、最暴力的罪犯”。近日，有媒体找到“恶魔岛”监狱最后一名在世囚犯查理·霍普金斯，听他讲述了当年的狱中经历。
这是5月4日在美国旧金山湾拍摄的阿尔卡特拉斯岛。 新华社
“连一只老鼠都活不下去”
当现年93岁的霍普金斯再次回忆起在“恶魔岛”度过的那三年，让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1955年，他因参与一系列绑架和抢劫被判处17年监禁，先是在佛罗里达州杰克逊维尔的一所监狱服刑，后因在狱中闹事被转到“恶魔岛”监狱关押。这座面积约8.9万平方米的岛屿原先是一处海军防御堡垒，在上世纪20年代初被改造成军事监狱。上世纪30年代，美国司法部接管此地，将其改为联邦监狱。
这里虽然距离旧金山海岸只有2公里，但岛屿周围海域风高浪急、海水冰冷刺骨，越狱难度堪比登天，由此成了关押那些“最残忍、最暴力”罪犯的监狱，“恶魔岛”也由此得名。1934年至1963年，这座小岛上关押过不少危险的囚犯，还流传过这样一句话：“违反法律的人会被关到监狱，监狱关不住的人会被送到‘恶魔岛’。”根据美国联邦调查局的记录，这座监狱运营的29年间，共有36名犯人14次尝试越狱，几乎所有人都被抓回或丧命。
霍普金斯近照
旧金山国家档案馆不久前告诉霍普金斯，他现在可能是唯一在世的“恶魔岛”囚犯。当第一次进入这座戒备森严的监狱时，霍普金斯发现这里干净到让人觉得荒凉，“恶魔岛”上的监狱很干净，牢房空空荡荡，没有收音机也没有几本书，“在那里根本没事可做，你只能在牢房里走来走去或做俯卧撑”。他在狱中被分配的工作是扫地、擦地，因为无事可做，他把地板“擦到发光”。
晚上在牢房里入睡时，霍普金斯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船只驶过的汽笛声，“那声音那么孤独，就像歌词里写的——‘孤独得我想哭’”。他说：“在‘恶魔岛’上，连一只老鼠都活不下去。”
试图逃出“恶魔岛”的囚犯
当年，霍普金斯周围关押着很多 “恶邻”。“恶魔岛”关押过的囚犯中，包括阿尔·卡彭——绰号“疤脸”，他是上世纪20、30年代美国出了名的黑帮头目，曾执掌芝加哥黑手党，从事杀人、非法贩酒等犯罪活动，制造了杀死仇家7人的“情人节大屠杀”等恶性案件；罗伯特·斯特劳德，他曾当街杀人、后来又在狱中杀死一名狱卒，被关押在“恶魔岛”期间，他研究鸟类，还成了一名鸟类学家，其经历被改编成电影《阿尔卡特拉斯的养鸟人》；“机关枪”杀手乔治·凯利，其所犯罪行包括抢银行、绑架、非法贩酒；绰号“白毛”的波士顿黑帮“冬山帮”头目詹姆斯·巴尔杰，他曾因持枪抢劫和绑架罪被送进“恶魔岛”监狱，他也是很多电影中黑帮老大的原型。
电影《阿尔卡特拉斯的养鸟人》海报
“恶魔岛”监狱在防范囚犯越狱方面做到了极致。岛上共有336间牢房，但从未住满过，多数时候关押200多人。每个犯人都住单间，狱警人数一般是囚犯的3倍。牢房采用特殊钢材建造，普通锉刀根本无法破坏。狱警每天查房、点名几十次，夜间也不断巡视。此外，监狱周边分布着6座警卫塔，围着高高的铁丝网，坚固的围墙高达6米。为了让囚犯难以适应冰冷的海水，监狱还专门把淋浴的水温调得很高。
即便在这种环境中，还是有一些囚犯试图越狱。霍普金斯就曾因协助抢劫犯弗罗斯特·塔克越狱而被关过禁闭。塔克一生18次成功越狱，包括从号称“戒备最森严”的旧金山圣昆丁监狱逃脱。为了帮塔克越狱，霍普金斯从监狱的电器店里偷来钢锯条，打算锯断地下室厨房的铁栏杆。但他们的计划没能成功，狱警在牢房里发现了锯条，塔克和霍普金斯都被关了禁闭。关禁闭的地方叫做“D区”，犯人几乎不能出门，霍普金斯最长在那里待了6个月。
年轻时的霍普金斯
但塔克没有放弃，他在1956年被送到医院做肾脏手术时，趁机用铅笔刺伤自己的脚踝，狱警只得将他的脚镣打开带他就医。然后，他在拍X光片时放倒医护人员逃走，但几小时后身着病号服的他在一片玉米地里被捕。
“恶魔岛”上最出名的越狱者是弗兰克·莫里斯以及约翰·安格林、克拉伦斯·安格林两兄弟。他们与一名叫艾伦·韦斯特的犯人精心策划数月，用饭勺挖洞，偷吸尘器里的马达自制电钻，还用旧报纸和铁丝做成假人，放在床上瞒天过海。他们还收集了一些旧橡胶和雨衣，自制充气艇和救生衣，用废旧木板制成船桨，甚至还偷了一个手风琴，用上面的风箱给小艇充气……
1962年6月，莫里斯和安格林兄弟从通风口逃脱，但越狱策划者韦斯特被卡在了通风口。莫里斯和安格林兄弟划船逃走，自此杳无音信。警方追捕他们很多年，并监视他们的亲友，却始终未能获得线索，最终宣称这三人当年淹死在冰冷的海水中。
霍普金斯说，因为太多囚犯试图越狱，在他1958年离开“恶魔岛”时，“安保已经严密到让你喘不过气来”。他被转到伊利诺伊州斯普林菲尔德的一所监狱，在那里接受了精神药物和心理治疗。1963年霍普金斯获释，后来他回到老家佛罗里达州结婚生子。霍普金斯写过一本1000页的回忆录，讲述他在“恶魔岛”的日子。
重启计划招致民主党批评
1963年，“恶魔岛”监狱关闭。后来，它被改造成博物馆和景点，成为旧金山的地标之一，还被列入了美国国家历史名胜名录。目前，“恶魔岛”监狱由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运营，每年吸引上千万人次游客。除了那些囚犯的故事，多部知名电影也以这座监狱为原型或取景地，比如《肖申克的救赎》《勇闯夺命岛》等。
据美联社报道，这座监狱被关闭的主要原因是运营成本高昂和设施老化，一切物资需要从外面运到岛上，改造升级关押设施也将耗费巨资。专家和历史学家指出，重启“恶魔岛”监狱需要花费数十亿美元修缮和更新设施。霍普金斯以岛上的排水系统为例说，“以前排污都是直接排入大海，现在得想别的办法。”
游客在“恶魔岛”监狱参观
特朗普是5月4日在佛罗里达州度过周末后提出重启“恶魔岛”监狱的。他当天在返回白宫时告诉记者，“刚想到这个主意”，决定马上采取行动。他在其创建的“真实社交”媒体平台上宣布，将指示美国司法部及其下属监狱管理局、美国联邦调查局和国土安全部重新启动“经过大幅扩建和改造的阿尔卡特拉斯岛（监狱）”。他帖文中说，美国“不会对这些最危险的罪犯心软犹豫，会把他们关到伤害不了任何人的地方”。
美国监狱管理局发言人当天发布声明称，将遵从总统的行政命令。被问及重新启用“恶魔岛”监狱的可行性和管辖权限时，这名发言人未予置评。特朗普今年1月上任以来，加紧驱逐非法移民。他先前还下令在古巴关塔那摩的美国海军基地扩建非法移民收容中心，设立可容纳3万名非法移民的设施，以关押“最坏的人”，遭到古巴政府强烈反对。
特朗普此次的提议同样招致反对，美国众议院前议长、民主党人佩洛西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60多年前，阿尔卡特拉斯岛作为联邦监狱已经关闭。如今它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国家公园和旅游景点。总统给出的并不是一个严肃的提议。”佛罗里达州民主党籍众议员贾里德·莫斯科维茨嘲讽道，“说不定他（特朗普）当时正在看《逃出阿尔卡特拉斯岛》（注：一部1979年上映的电影）。”他说：“周末（5月4日）特朗普在海湖庄园时，南佛罗里达州一电视台正在播放这部电影。节目播出几小时后，他就宣布了（重新启用‘恶魔岛’监狱）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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