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看,眼前这个男人不叫小帅。


他是我们今天故事的主人公。

如果你觉得他看起来很眼熟,那只能说明他合你眼缘。如果你觉得他看起来很眼生,那就对了——这个男人被誉为“智利文学保存最完好的秘密”,你还不该认识他。

没事,那我们就从他出生那一刻讲起:

我出生时很幸福,但是很丑。围绕着我的幸福就像两只巨大的翅膀,用洁白的羽毛包裹着我,抚摸着我。我的脸就像一只猕猴。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容貌得到了改善。经历了猿猴追求美丽的各个阶段,我成功地获得了猩猩的面容。无论白天黑夜,无论刮风下雨,我都戴着这张脸。

从上面这张照片中,我们暂时看不出他脸上的猕猴痕迹。但从这段自白中,我们已经可以充分窥见此人有多“抽象”。

事实上,他度过了极为抽象的、难以用文字总结的一生。不过他热爱数字,曾表示“数字,我就是一个数字”,或许数字可以总结他的一生——

养过12条狗、24只母鸡。

13次往返欧洲

在洗礼仪式和葬礼等各大严肃场合上打过289次哈欠

创作过一部4134页的小说

该介绍一下他的名字了。一般来说这是人物介绍流程中最重要的一环,但对他来说也许恰恰相反,名字叫什么无所谓。

所以如果你记不住他胡安·埃马尔这个名字也无所谓,记不住他阿尔瓦罗·亚涅斯·比安奇这个原名也无所谓,你大可简称他为“我受够了”先生

这是他的化名,也是他人生的座右铭。

在代表作《悬停日日》里,这位“我受够了”先生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故事的每一章都以同样一句话结尾:

我受够了,咱们溜吧!


他究竟受够了什么?他到底为什么要溜?他打算怎么溜?

本期「走近文学」,带您走进“智利文学保存最完好的秘密”。

这世界大得让他很难不旅游

他出生于1893年,按理来说今年应该是132岁。

父亲是智利杰出的记者、律师、政治家、外交官,简单来说就是又富裕又厉害。至于埃马尔,据说是其父亲“顺风顺水的一生中唯一的失败”。

父亲希望他能研读法律,埃马尔却认为艺术之都巴黎才是自己灵魂的栖居之处,一心一意要去巴黎学绘画。

留学归来后,埃马尔和友人创建了“蒙帕纳斯文学团体”,大力推行欧美新艺术潮流,还在智利最重要的报刊《民族报》上开办专栏,每周更新,亲自创作了不少插画。他署上化名让·埃马尔(Jean Emar),谐音法语J’en ai marre,意为“我受够了”。

他受够了什么?

和无数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初次步入社会的感觉类似,此时埃马尔的心情只需两个字就能概括:

无聊。

埃马尔对于现实的不满主要集中在死气沉沉的文艺领域。刚刚从巴黎归国的他脑海中翻涌着无数新奇的念头,眼前却只有一潭沉寂的死水。

有没有解决办法?

有,但首先需要找一位一起“干坏事”的好伙伴。他想到了一位故人——

在巴黎的咖啡馆里,胡安·埃马尔结识了一生的挚友、“创造主义”的领军人物、智利诗人比森特·维多夫罗


埃马尔与维多夫罗

维多夫罗大力宣扬“创造主义”,推崇文字本身的力量,主张凡是诗人脑海中想到的东西皆可入诗,极大地拓展了诗歌所表现的对象的边界。

用维多夫罗自己的话来说:

一位诗人应该说出除他之外再无可能被说出的事物

这句话当然也适用于胡安·埃马尔,这位作家中的画家、画家中的诗人、诗人中的哲学家。


胡安·埃马尔画作

两人志同道合,对前卫艺术的喜爱以及对文化新发展方向的共同信念让他们隐约看见了通往崭新未来的光亮。

伙伴有了,那下一步呢?

埃马尔在与维多夫罗的对谈中提到,“创造主义”说穿了就是要不断创造新事物,制造新鲜感,而这正是此刻的智利最缺乏的。

简单来说,就是:

艺术家们,别再当别人的传声筒了!放开胆子,打开脑洞,勇敢地想象此前从未有人见过的图景吧!


所以在《悬停日日》里,你将看见——

鸵鸟一口吞下狮子

狒狒的无伴奏大合唱

画家画出世上所有的绿色

沙发后面藏着最恐怖的谜团

1座虚构城市、831607个居民

一段接一段的奇观式书写背后,是超越理智边界的疯狂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存在就是真理。原来埃马尔早就已经意识到: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他用脚写作,也用脚开溜。

夜里想过千条路,白天起来走原路。

这不仅仅是当代人才有的精神状态,百年前的埃马尔也面临类似的困境。倘若环境变革非一人之力可以做到,氛围的潜移默化又需要时间,那在每一个不知如何是好的当下,究竟该怎么办?

不如溜吧!

《悬停日日》的主人公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在城市里开启了一日漫游。(是的,这整本书就是一天的citywalk,但相信我,绝对是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那种。)

不需要设计行程,不需要总结意义,既然厌倦了眼前的现状,当务之急就是——保持心情愉快,溜到别的地方再看看吧!

当现代人追寻“脱轨”与“旷野”时,一百多年前的埃马尔早已领先世界,将“溜吧”变成了自己的独门哲学。

生活若充满日复一日的无聊,自己创造些惊喜出来又何妨!脚有多快,世界就有多辽阔。


“我不出版,绝不出版!”

埃马尔这一溜,就是一百多年。

事实证明,只要溜得够快,世界就追不上他。因此,在埃马尔的年代,他的作品并没有遇上几个读者,甚至遭遇惨败,被评论界和大众当作彻底的失败品。

对文学评论界充满厌恶又不愿妥协的埃马尔甚至发誓:

我不出版作品,借此藏匿身形,我不出版,绝不出版,等以后陌生人坐在我坟墓的台阶上出版我的作品吧。

长期以来,埃马尔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仅以写作为伴。晚年靠着亲戚朋友的接济艰难度日。

1964年,埃马尔因癌症离世。可以说,他主动远离了文坛,但文学从未将他遗忘。他轻盈溜过的地方留下痕迹,便总有人在那里驻足回望。

与埃马尔同龄的维多夫罗以诗意的口吻笑称:

他用脚写作。

比埃马尔小十一岁的智利大诗人聂鲁达说:

埃马尔是我们的卡夫卡。与他同时代的南美作家喧嚣而孤独,而胡安·埃马尔安静又古怪。

他永远走在时代的前沿,给我们展现由不真实主导的生动世界,而这恰恰是永恒的一部分。

比埃马尔小二十一岁的智利超现实主义诗人帕拉在诗作中赞誉:

阿尔瓦罗·亚涅斯,不可度量的胡安·埃马尔。

比埃马尔小六十岁的智利文豪波拉尼奥评价称:

胡安·埃马尔为文学竖立起无名战士纪念碑。

比埃马尔小八十二岁的智利新锐作家桑布拉写下:

胡安·埃马尔领先于他的时代,他无疑是为未来读者而写作。



今日的世界已经不再拒绝任何非凡的创意,欢迎所有激变的念头。而我们身边的环境正以百年前的人们难以想象的速度每日更迭,每一刻我们都离未来更近,每一次想象力的腾跃都把我们带向《悬停日日》里预言的五光十色的超现实王国。

下一个将它翻开的你,或许就是最符合埃马尔百年前想象的读者。

这本写给未来的作品,或许终于等到了最合适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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