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者,京师之杏林圣殿也。初名协和医学堂,肇基清季光绪三十二年,乃英伦会、美利坚诸教会合建,以传医道,济民生。然其勃兴,实赖美商洛克菲勒氏之巨资,遂成中国现代医学之滥觞,巍然百载,誉满寰宇。
光绪季年,西风东渐,国势颓靡。英医科克伦者,尝行医内蒙,后遁京师,得慈禧太后之助,遂立施医院,播西医之种。
至光绪三十二年,六教会合创协和医学堂于豫王府旧址,名曰“协和”,取“Union”联合之义,始授解剖、药理诸科。
民国四年,洛克菲勒基金会遣使来华,购医学堂并豫王府地,斥资千万美元,建新校于斯。美匠柯立芝主其事,观豫王府之雄丽,叹曰:“当以中西合璧为式,外彰华彩,内蕴精工。”遂筑琉璃飞檐,雕梁画栋,外若宫阙,内藏机巧。水暖电力,悉自美洲;抽水马桶,亦跨海而来。凡四年,楼宇五十五座成,耗资七百五十万金,时人谓之“东方约翰·霍普金斯”。
民国十年秋,协和医学院暨医院行落成礼。小洛克菲勒越重洋而至,中美政要、列国学者云集,盛况空前。协和立八年制,仿霍普金斯之制,重临床、科研、教学合一。招生极严,年不过三十,淘汰逾三一。教授多聘自欧美,薪俸优渥,若邰乐尔者,乃“美国现代外科之父”霍尔斯特德之高足,协和外科遂声震远东。
协和之盛,首在“三宝”:一曰名教授,二曰图书馆,三曰病案室。馆藏典籍八十六万,病案积二百二十万册,孙中山、梁启超、张学良等皆留诊籍。至若教授,若张孝骞、林巧稚、黄家驷辈,皆国手也。林巧稚者,终身未嫁,接婴逾万,民呼“万婴之母”。尝赴考,舍试卷而救晕者,主考感其德,破格录之。后执协和妇产科,夜宿院中,电话一响,即赴产房,其勤若此。
协和育人,以“三基三严”为本:重基础、理论、技能,严态度、要求、方法。住院医师制尤苛,凡新进者,必居院中三五年,昼夜待命,名曰“泡病房”。张孝骞尝言:“临证如临渊,毫厘不可失。”一日会诊,众断为肺肾出血,张独疑之,复检得血栓静脉炎,众乃折服。
抗战军兴,协和罹难。民国三十年,日军据院,劫设备,掠病案,孙中山之病理标本亦遭强“借”,至今未还。然协和护校迁成都,薪火不绝。战后复校,李宗恩主事,重整旗鼓。
新中国立,协和归国有,更名“中国协和医学院”,并中国医学科学院。然文革祸起,医道中衰,十年停滞。改革既开,协和复振,联清华大学,跻“211”“985”之列,医教研一体,再续辉煌。
协和之志,非独治疾,亦在防患。民国间,兰安生创“卫生示范区”,陈志潜建“三级保健网”,惠及乡野。建国后,顾方舟研小儿麻痹糖丸,自试于亲子,终绝此疫于华夏。
至于今日,协和犹秉精英之道,年招医者九十,护士三十,严出如铁。院士廿四,长江学者十五,执牛耳于肿瘤、免疫、公卫诸域。每大疫,若非典、新冠,协和人皆白衣执甲,赴鄂援疆,彰“仁术济世”之训。
协和精神,在严谨,在慈悲。昔郎景和曰:“医之首方,乃关爱也。”张之南接呕血病者,躬自捧盂,血污满身而不避。郭惠琴治肺癌晚期,日刀四五,挽垂危于既倒。此皆协和之魂,薪传不息。
戊戌岁,协和立“四四”之制,效西国成法,纳天下非医之才,授以医道。其制:四载习他科,复四载攻医,遂授博士。初,校长王辰力倡之,谓“医道本乎多学,须融理、工、文、艺以通幽微”,冀得通才,破旧窠而开新局。
然此制甫行,争议骤起。或赞其革新,或斥其偏私。至乙巳岁,中日友好医院肖飞案发,涉事者董袭莹乃“四四”首届生,遂使舆情鼎沸,协和蒙诘。
董氏袭莹者,哥伦比亚大学巴纳德学院经济科出身,乙亥岁入协和“四四”班。其履历之奇,世所罕闻:本科习经济,博士攻妇科影像,导师乃骨科院士,规培于胸外,现职泌尿外科。论文三十页,知网旋撤;规培本需三载,董氏竟一载而毕,赖骨科主任斡旋,免脊柱外科之轮转。更被曝手术中弃麻醉患者四刻,追情妇而离场,医德荡然。坊间戏称“六边形战士”,讥其履历驳杂如拼贴。
董氏之蹊跷,非独一人。协和“四四”班中,盛氏玺澄以剪纸之艺入试,韩氏佳澍十五游学海外,皆履历超常。反观寒门陈氏如月,两战高考,终不得其门,世遂疑协和取士或徇私门。
争议三端:
一曰选拔之弊。协和标榜“纳天下贤才”,然董氏本科巴纳德学院,虽附哥大,实文理学院,未列世界前五十,竟得破格。荐书、面试之制,暗箱操作,权贵子弟凭家世、人脉捷足先登。网友痛陈:“此非贤才之路,乃贵胄之梯!”
二曰培养之疏。传统医道,五年筑基,三年规培,十年乃成。“四四”班医学课程缩至二载,规培竟免二载。有教授叹曰:“四年速成之医,不识心电图,焉敢断心梗?”数据亦显,其临床通过率六成有二,远逊五年制之九成。更有学者指其科研乏力,论文多拼凑,导师挂名成风。
三曰权网之患。董氏父母,一为国企巨擘,一为学府要员;盛氏、韩氏皆家资殷实。协和荐材,屡见“学术近亲”,论文通讯作者竟为父母,数据真伪莫辨。王辰校长昔赞董氏“哥大英才”,事后急删文牍,录取名录亦隐,民益疑其欲盖弥彰。
世论汹汹,或曰:“医者,生死之托也!若以速成之技操刀,患者岂非砧上鱼肉?”三甲医者直言:“四四生临证如蒙眼涉渊,误诊之险倍增。”然拥趸辩称:“昔扁鹊学医于长桑,张仲景弃官从医,皆非科班。今纳多科菁英,正可促‘医工结合’,开精准医疗新篇。”
妮妮曰:余观协和“四四”之制,其志可嘉,其行易踬。昔洛氏投金,协和遂起;今王辰变法,争议纷纭。夫医学者,性命之学也,当以严为本,以公为基。若放任权贵夤缘,纵容学术苟且,则杏林圣殿,恐成权术之场。
董氏之流,非独一人之耻,实制度之疮。愿协和痛定思痛,清荐举、严考核、重临床,使“四四”不负“医学革命”之初衷,则天下幸甚!
赞曰:
协和巍巍,百年杏林。
洛氏铸基,志士倾心。
四四新制,毁誉并临。
履冰求索,岂忘医箴?
刀剪虽异,仁术同斟。
后之览者,宜鉴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