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泉水总是格外清冽。

趵突泉的三股水柱喷得比冬日更高了些,水花溅在青石板上,映着柳梢头的新绿,竟显出几分稚气的活泼来。

春光易逝,黑虎泉畔的柳树好像昨天才泛鹅黄,但其实时间已经过去1个多月,如今已经到了柳絮乱飞的时节。


或落在青石板的缝隙中,或飞到天涯海角。

“只有把春天全部吃进胃里,才是真的不负春光。”对于困于格子间的上班族来说,吃上一口春鲜无疑是一种奢侈。


早市的苦菜、田野间的野菜,都成了钉钉消息间隙里转瞬即逝的念想。

现在,春鲜的故事有了续笔。

护城河畔的教师之家宾馆后厨,竹匾里还躺着带山岚的野菜。

南部山区刚送来的叶用莴苣根须沾着褐土,帮厨把菜浸进水中,水波晃碎了三月的阳光。

“脆生着吃才不负土地心血。”主厨拦下要焯水的学徒,指尖捏起片羽衣甘蓝。

青绿叶片上凸起的纹路,恰与玻璃窗外千佛山的轮廓重合。

服务员适时端上瓷盘,春葱、红叶菜、叶用莴苣、羽衣甘蓝、紫罗马生菜……十几道有机蔬菜组成的“满园春色”春菜宴。

蘸着宾馆特制的酱,苦后回甘,竟吃出些人生况味。最妙的是一盘沙瓤的西红柿,一口吃出了儿时的味道。

受困于保鲜技术,堂食成了对“满园春色”最大的尊重。


但教师之家宾馆仍然竭尽所能留住舌尖上的春色。

在秋冬季节,南部山区的玻璃暖房内,红叶菜正贴着地暖管道舒展赤色经脉。

这些冬日春鲜乘着配送车进城时,车辙印里还嵌着未化的残雪。

跑堂的姑娘端来黑虎泉泡的茶,青瓷盏往榆木桌上一搁,惊醒了陶罐里煨着的羊肉汤。


乳白浓汤表面浮着油星,那是用山羊骨熬了六个钟头的精华。

穿羊绒大衣的食客舀起一勺,忽见汤底沉着片苦菜,这才惊觉春宴从未离席。

“劳驾续盏茶。”鹤发老人敲响了教师之家宾馆的实木桌子。

“得用黑虎泉新取的活水,第二泡才出兰花香。”他面前摊着本《野菜谱》,泛黄纸页间夹着片风干的羽衣甘蓝,是去年春宴时向主厨讨的纪念品。


窗外的柳絮又开始飘了,落在书页上竟像新添的批注——泉城的春天,原是用舌尖丈量的循环刻度。

暮色漫过护城河时,服务生开始往榆木桌上摆小盏。

春日的罗马生菜与冬日的红叶菜在盘子里相遇,各蘸半盏泉水蘸汁。

柳絮从雕花窗棂间飘进来,落在羊肉汤腾起的热气里,恍若把四时光阴都烩进了这方寸餐桌。

编辑: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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