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秀娟,43岁,离异,儿子在外地读大学。我是个住家保姆,在杭州干了七八年,换过几家雇主,什么人我没见过?可这一遭,还真是我活这么大,栽得最狠的一次。
那年冬天,我刚从上一家辞职,休息不到一个星期,朋友介绍了一个单亲男人,说他妈妈身体不好,家里有两个小孩,缺人手管家务做饭。工资6000,包吃包住。我一听这条件,不错啊,就过去面试。
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家老小区的楼下。他叫刘建,四十出头,戴副眼镜,话不多,人还算客气。他娘坐沙发上,脸色灰黄,说话拐弯抹角的:
“你以前做过几年保姆啊?”
“八年了。”我笑着回她,“会做饭,烧得一手好菜,小孩我也能带,老人我也照顾过。”
她皱着眉点点头,“你年纪不小了,能吃得了我们这家五口的苦?”
我正想说话,刘建打了个圆场:“妈,秀娟姐看着能干,我们也不是特别难伺候。”
就这样,我留了下来。
第一天晚上我烧了四菜一汤,红烧肉、清蒸鲈鱼、青椒土豆丝,还有个娃娃菜豆腐汤。饭桌上,他儿子女儿吃得香,连他妈都挑不出刺来。吃完我刷碗拖地,忙到十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可我心里想着:这活儿虽累,好歹6000块钱呢,熬吧。
没想到,这日子一住下,才是真正的噩梦开始。
刘建他妈每天早上五点半就敲我门,喊我起来做早饭,语气跟训孙子似的。她吃饭挑剔得要命,一会嫌咸了,一会嫌饭不熟,说得我心烦。我忍着,一边干一边安慰自己:挣钱嘛,忍忍过去就好了。
孩子是两个小学生,还行,听话。我心疼他们没妈,常给他们做点小零食,讲讲作业。刘建见我对孩子好,渐渐话也多起来。有时候他下班回来,会顺手提点水果,说是给孩子的,眼神却总往我这边瞄。
“秀娟姐,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他有天笑着对我说,“自从你来了,家里像个人样了。”
我只是笑笑,没说话。
后来有一天,他妈突然摔了一跤,住院两个星期。我天天医院家里两头跑,晚上还得守床。我困得直打瞌睡,他就在那边看着,说:
“你真能干,要是我老婆有你一半就好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第二个月初,他跟我表了白。
“秀娟姐,你一个人,我一个人,咱俩凑合过得了……你看你都帮我家干这干那,干脆留下来当女主人吧。”
我一听,笑了,“刘建哥,你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我是来打工的,不是来改命的。”
他倒不恼,搓搓手,“你要是跟了我,工资我也不给你发了,家里也不用你做太多,咱俩搭个伙。”
我没答应。但从那之后,他妈变了脸色。饭挑得更厉害了,还常说我“不知好歹”。我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她怕我真跟她儿子好了,将来分钱什么的不好搞。
但刘建没放弃,过了一阵儿,他居然说:“要不你辞了工,咱俩领证吧。我这工资卡你拿着,家里花销你说了算。”
我沉默了。
其实那一刻,我有点动摇。
年纪不小了,孤孤单单这么多年,也想过有个人搭伙过日子。他对我不坏,孩子也喜欢我。
可我还是留了个心眼。
我悄悄记了记这个家的开销。三天买一次菜,每次两三百,电费水费每月一千多,老人看病、小孩学杂费,一大堆琐碎的花钱。那个月下来,我算了笔账——光是我自己垫出去的买菜钱和医药费就三千多,他一句“以后再报给你”,但从来没真给过。
有天晚上,他又说起结婚的事,说得挺动情:
“秀娟,你嫁给我吧,你现在挣6000,其实你留下来就不一样了,是我们家的一分子了。”
我冷笑一声:“我做保姆,一个月挣6000;我要是嫁给你,伺候你妈你俩孩子再加你,反倒倒贴四五千,你让我图啥?图个‘女主人’的名分?”
他脸一下拉下来了。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也孤身一个人么?我这是给你个归宿,你还挑三拣四?”
我一听这话,心一凉。
“归宿不是这么来的。”我站起身,手上的围裙解下来放在桌上,“刘建哥,你不是真想找老婆,你是想找个不要工资的保姆。我年纪不小了,可我也不傻。”
第二天一早,我把东西一收,走人了。
我还是继续做我的保姆。换了新东家,是对年轻夫妻,人少事少,给我开7000,还不住家。
有时候路过那个老小区,想起刘建一家,我也只是摇头一笑。
人这一辈子,最怕的不是穷,是穷得没底线,还以为别人该贴你、欠你。那种日子,我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