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三十五年,巴蜀某地。
夜色如墨,盗墓贼李三举着火折子,在狭窄的墓道中艰难前行。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腐朽的味道,呛得他连连咳嗽。身后的王五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三哥,小心些,这墓邪性得很。"
李三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继续向前摸索。盗墓十余年,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古怪的墓穴。墓道四壁光滑如镜,却不见任何砖石痕迹,仿佛整座墓穴是从山体中生生掏出来的。
火折子的光芒忽明忽暗,李三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突然,他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具枯骨。那枯骨身上的衣物尚未完全腐烂,依稀能看出是前朝的样式。
"这......"王五蹲下身,伸手想去翻找枯骨身上的物件。就在这时,火折子突然熄灭了。
黑暗中,李三听到王五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他慌忙重新点燃火折子,却见王五已经倒在地上,脖颈处有两个血洞,正汩汩往外冒着黑血。
"王五!王五!"李三摇晃着同伴的身体,却发现王五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更可怕的是,王五的尸体竟然开始抽搐,指甲以惊人的速度生长,转眼就长出了寸许长。
李三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墓道外逃去。身后传来"咯咯"的怪响,像是骨骼摩擦的声音。他不敢回头,拼命地跑,直到冲出墓穴,一头栽倒在荒草丛中。
月光惨白,照得四周一片森然。李三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摸了摸怀中的墨绿戒指,那是从枯骨身上摸来的,入手冰凉刺骨。
三天后,县城里。捕快铁道皱着眉头查看地上的尸体。这是本月第三起命案了,死者都是壮年男子,死状可怖——脖颈处有两个血洞,全身发黑,指甲奇长。
"头儿,"仵作老周凑过来低声道,"这些人的死法,跟二十年前那桩案子一模一样。"
铁道心头一跳。他当然记得,二十年前他还是个孩子时,县城里就发生过类似的命案。当时死了七个人,最后不了了之。据说那些人都是盗墓贼,在城外的荒山上挖到了一座古墓。
"去义庄。"铁道转身就走。他要再看看前两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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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庄里阴冷潮湿,三具尸体并排躺着。铁道掀开白布,仔细查看死者的伤口。突然,他发现第三具尸体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老周!"他低喝一声。老周连忙凑过来,却见那尸体的眼睛猛地睁开了,瞳孔泛着诡异的绿色。
铁道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那具尸体已经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泛着绿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老周吓得倒退几步,撞翻了身后的烛台。
"快退!"铁道一把拽住老周,同时抽出腰间的佩刀。那尸体的动作却快得惊人,一个翻身就扑了过来。铁道只觉得一股腥风扑面,连忙举刀格挡。
"铛"的一声,刀刃砍在尸体的手臂上,却像是砍在了铁块上。铁道虎口发麻,佩刀险些脱手。那尸体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寸长的獠牙,朝着他的脖子咬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门外闪入,一把糯米撒在尸体脸上。那尸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踉跄着后退。铁道这才看清,来人是个精瘦的汉子,腰间别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
"快用黑狗血!"那汉子喊道,同时从布袋中掏出一个瓷瓶扔了过来。铁道接过瓷瓶,来不及多想,拔开塞子就朝尸体泼去。
"嗤啦"一声,黑狗血溅在尸体身上,冒起阵阵白烟。那尸体发出非人的嚎叫,在地上翻滚挣扎。汉子趁机上前,将一张黄符贴在尸体额头上。
尸体终于不动了。铁道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看向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汉子,问道:"阁下是?"
"李三,"汉子抹了把汗,"是个盗墓的。"
铁道闻言,眉头一皱,正要说话,李三却抢先道:"铁捕头,我知道你在查这些命案。这些人都跟我一样,是去挖那座古墓的。但那墓里有古怪,我亲眼看见王五被什么东西咬了,转眼就变成了......"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你知道些什么?"铁道沉声问道。
李三从怀里掏出一枚墨绿色的戒指:"这是我从墓里带出来的。我查过了,这是前朝一位王爷的陪葬品。但奇怪的是,它上刻着当今知县的家族徽记。"
铁道接过戒指,借着月光仔细端详。果然,在戒指背面,刻着一个精致的"赵"字,正是知县的姓氏。
"还有,"李三压低声音,"我发现知县每隔半月就会去一趟城外的荒山。我跟踪过一次,发现他进了那座古墓。"
铁道心头一震。他想起二十年前那桩悬案,当时的知县也姓赵,正是现任知县的父亲。
"铁捕头,"李三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怀疑知县在墓里养着什么东西。那些变成尸妖的人,都是被他灭口的。"
就在这时,义庄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铁道探头一看,只见十几个衙役举着火把朝这边跑来,为首的正是知县赵大人。
"快走!"铁道拉着李三从后窗翻出。两人刚落地,就听见义庄里传来赵知县的怒吼:"给我搜!一定要抓住那个盗墓贼!"
夜色深沉,荒山上的风呼啸而过,卷起阵阵枯叶。铁道和李三伏在一处土坡后,远远望着那座诡异的古墓。月光下,古墓入口处隐约可见两个衙役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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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边走,"李三压低声音,指了指古墓侧面的一处灌木丛,"那里有个盗洞,直通墓室。"
两人蹑手蹑脚地摸到盗洞前。李三熟练地拨开杂草,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铁道跟着钻了进去,立刻被一股阴冷的气息包围。
盗洞蜿蜒向下,四壁湿滑。李三举着火折子在前引路,铁道紧随其后。走了约莫半刻钟,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间宽敞的墓室。
墓室四壁绘满了壁画,色彩艳丽得诡异。铁道凑近细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壁画上描绘的竟是一群人在进行某种仪式,他们将活人投入一口大鼎,鼎中冒出滚滚黑烟。
"你看这个,"李三指着壁画一角,"那个主持仪式的人,手上戴着那枚戒指。"
铁道定睛一看,果然,那人右手无名指赫然戴着与李三所得一模一样的戒指。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人的面容竟与赵知县有七分相似。
"这是赵家的先祖,"李三低声道,"他们世代都在进行这种邪术。我查过县志,每隔二十年,这附近就会发生类似的命案。"
铁道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联想起二十年前那桩悬案,当时死了七个人,而今年,已经是第三起了……
突然,墓室深处传来一阵异响,像是铁链拖地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悄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
穿过一条狭窄的甬道,眼前出现了一间更大的墓室。墓室中央摆着一口青铜大鼎,鼎下燃着幽幽的绿色火焰。更可怕的是,鼎旁立着几个黑影,正是那些已经变成尸妖的死者。
"果然在这里。"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铁道猛地转身,只见赵知县不知何时出现在甬道口,身后跟着十几个衙役。
"铁道,还真是你这个捕头。"赵知县发出几声怪笑,随即冷声道,"既然这么喜欢多管闲事,那就留下来陪这些尸妖吧!"
话音未落,那些尸妖已经朝两人扑来。铁道挥刀格挡,却发现这些尸妖比之前在义庄遇到的更加凶猛。
"用这个!"李三扔过来一个瓷瓶。铁道接住一看,里面装着朱砂。他灵机一动,将朱砂撒在刀刃上,再次挥刀时,果然在尸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伤口。
赵知县见状,脸色大变:"你们找死!"他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对着两人一晃。铁道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耳边哀嚎。
就在这时,李三大喊一声:"铁捕头,接住!"他将那块枚戒指抛了过来。铁道下意识地接住,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戒指中涌出,驱散了那股阴冷。
赵知县看到戒指,脸色骤变:"那是......不可能!"
铁道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沾满朱砂的刀架在了赵知县的脖子上。
铁道手中的戒指突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整个墓室为之一亮。那些原本凶猛的尸妖在这光芒下纷纷后退,发出痛苦的嘶吼。
赵知县脸色惨白,死死盯着那枚戒指:"不可能......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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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戒指对你们赵家很重要啊。"铁道冷笑道,手中的刀又往前递了半分,"快说!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赵知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你知道了这么多,那就别想活着出去了!"他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铁道刺来。
铁道早有防备,侧身躲过这一击,同时一脚踢在赵知县手腕上。匕首脱手飞出,赵知县踉跄着后退,撞在了那口青铜大鼎上。
大鼎被这一撞,发出"嗡"的一声闷响。鼎下的绿色火焰突然暴涨,整个墓室都被映成了诡异的绿色。铁道只觉得手中的戒指突然变得滚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它里面涌出。
"这是......"他惊讶地发现,那些尸妖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竟然停止了攻击,呆呆地站在原地。
赵知县见状,脸色大变:"不!你不能控制它们!那是我们赵家的......"
话未说完,李三已经冲了上来,一把将他按在地上:"铁捕头,快!毁了那口鼎!"
铁道会意,不由自主地举起戒指对准大鼎。戒指上的光芒越来越强,最后化作一道光束射向大鼎。大鼎在光束的照射下开始剧烈震动,鼎身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地崩裂。
"不!"赵知县发出绝望的嘶吼,"那是我们赵家世代相传的......"
话音未落,大鼎轰然炸裂。绿色的火焰四散飞溅,那些尸妖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赵知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转眼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铁道和李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墓室中的阴冷气息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新的空气。
"原来如此,"李三喃喃道,"赵家世代用邪术养尸维持性命,这口鼎就是他们的命脉。现在鼎毁了,他们的诅咒也就解除了。"
铁道望着手中的戒指,若有所思:"它是......"
"应该是前朝那位王爷留下的,"李三解释道,"他可能是发现了赵家的阴谋,特意留下来克制他们的邪术。"
两人走出古墓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铁道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李三问道。
铁道笑了笑:"当然是如实上报。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三一眼,"关于盗墓的事,我觉得可以略过不提。"
李三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铁捕头果然是个明白人。"
三个月后,京城派来的钦差大臣终于结束了对此案的调查。赵知县的罪行被一一揭露,牵连出数十名涉案官员。整个巴蜀官场为之震动,百姓们拍手称快。
铁道因破获尸妖案有功,被提拔为知府。上任那天,他特意请李三到府上喝酒。
"李兄,"铁道举起酒杯,"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
李三摆摆手打断他:"铁大人客气了。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还在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叹了口气,"经过这件事,我也想通了。盗墓这行当终究不是正道,有损阴德,祸及子孙后代。我打算回老家开个小店,安安稳稳过日子。"
铁道点点头,从怀中掏出此前那枚戒指:"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三看着玉佩,神色复杂:"这东西太邪性了,留着怕是不妥。我听说城外白云寺的慧明大师佛法高深,不如......"
第二天一早,两人来到白云寺。慧明大师接过玉佩,仔细端详良久,叹道:"此物怨气深重,需以佛法化解。二位放心,老衲自会妥善处置。"
从寺庙出来,铁道和李三相视一笑,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转眼又是三年过去。铁道在任上勤政爱民,深受百姓爱戴。李三在老家开了间茶馆,生意红火。偶尔,他会听到客人们谈论起当年的古墓事件,各种离奇的版本让他忍俊不禁。
这天傍晚,李三正准备打烊,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铁大人?"李三惊喜地叫道。
铁道笑着坐下:"别叫大人了,我现在就是个闲人。朝廷派我来查一桩案子,正好路过,就来看看你。"
两人聊到深夜,说起当年的种种,不胜唏嘘。
"对了,"临走前,铁道神秘地说,"我前几天遇到慧明大师,他说那枚戒指的怨气已经化解干净了。大师说,这玉佩其实是一件祥瑞之物,只是被赵家用来作恶,才沾染了邪气。"
李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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