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嘶鸣声中,沈徽宁的银甲早已被血污浸透。她拼尽最后气力将蛮族王旗插进焦土时,三支狼牙箭贯穿了脊背。意识涣散前,她恍惚看见城楼上飘扬的沈字军旗,那是宋怀砚亲手绣给她的生辰礼。



灵体飘回摄政王府那日,檐角铜铃正被秋风撞得叮当作响。沈徽宁望着满院红枫怔忡,突然听见暖阁传来女子娇笑。她穿透雕花门扉,撞见叶婉兮倚在宋怀砚怀中,葱白手指正把玩着那枚本该系在自己腕间的翡翠平安扣。



"王爷当真要烧了这些信笺?"叶婉兮用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檀木盒,里头装着沈徽宁出征前写下的二十八封未寄家书。宋怀砚垂眸拨弄茶盖,玄色蟒纹袖口掠过姑娘发间:"留着晦气。"

廊下落叶簌簌作响,沈徽宁伸手去碰他眉间朱砂痣——那是她十四岁坠马时,宋怀砚背着她徒步三十里求来的护身符。如今指尖穿过虚空,只余佛堂飘来的安息香,混着叶婉兮发间浓艳的玫瑰头油味。

中元节那夜,叶婉兮披着沈徽宁的旧斗篷在祠堂绊倒。青玉长明灯碎成齑粉时,宋怀砚的巴掌险些落在沈徽宁脸上:"你连婉兮半分良善都学不会!"她望着灯油浸透父母牌位下的《安魂经》,那是宋怀砚当年跪抄七天七夜的手稿。

城郊祖坟落雪时,沈徽宁蜷缩在双亲碑前哼起边塞童谣。忽有碎石砸中墓碑,叶家仆役举着火把要将"逆臣之女"的朱砂字烙上青石。她发疯般扑过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舌吞噬父亲生前最珍爱的兵法竹简。

直到凯旋鼓乐响彻长街,沈徽宁才惊觉廊下红枫早已凋零。她飘上城楼,望见自己的棺椁覆着玄色王旗缓缓入城,而真正的沈家军旗正被宋怀砚捧在怀中。叶婉兮踮脚为他系上雪貂斗篷,腰间玉佩与平安扣相撞,发出清越的碎响。

"末将沈徽宁,交还虎符。"她对着虚空抱拳,银甲残影在夕阳中碎成流萤。最后消散的是右手无名指,那里曾系着宋怀砚从万佛寺求来的红绳,如今只剩半截褪色的相思结,轻轻落在写着"未亡人宋怀砚敬立"的墓碑上。



ad1 webp
ad2 webp
ad1 webp
ad2 we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