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柒柒 供图|刘畅

刘畅:宁乡人,庭院景观设计师,無花了居创始人,野奢酒店联合创始人。

从央美毕业后,刘畅曾在北京知名幼儿园当过教师,出版过绘本,在景德镇创立过自己的陶瓷品牌,2012年,她回到了长沙,做事业的同时,给自己制定了“五年逃离长沙计划”,后来,刘畅找到了和植物之间的连接,在曾让她想逃离的城市扎下了根。

“今天是喫鸡蛋,还是鸭蛋呀?”餐桌上,爷老子笑着问刘畅,意思是问今天店里的销售是不是又挂了零蛋。

2012年,刘畅从景德镇回长沙后,接手了爷老子开在红星花卉市场的一家花卉店铺,在刘畅眼里,市场里卖的东西,都千篇一律,审美不行,满是过时的年代感。

她租了一辆车,去全国各地有传统文化和手艺的地方去看,去学习,还跑到了东南亚。

两个月后,刘畅拖了一车精心定制的物件回来,卸完货,做了多年花卉生意的爷娘看着一地的“破罐子破坛子”和“烂木头”,笑了:“箇些家伙哪个会买啰!”

等待生意的那段时间,每天回家吃饭时,都会上演开头爷老子打趣刘畅的那一幕。

一周后,刘畅终于迎来了第一单生意,一位客人买走了一张花几,5000块钱,那时候,刘畅还没装POS机,收了客人给的现金,转背,她拿着那叠钱,摆在爷老子面前,扬眉吐气地问:“哈哈,服气不?”


#长沙——俗

回忆起当初回到长沙,为什么会制定“五年逃离长沙计划”时,刘畅笑起来,“当时,我觉得长沙——俗。”

那时候长沙艺术土壤和氛围贫乏,剧院书店美术馆都少,刘畅感觉找不到太多同类。以前,不管是在央美读书,还是在景德镇学瓷艺时,身边人讨论的都是艺术啦作品啦,像乌托邦一般。

在刘畅眼中,待在长沙大家聊的都是挣多少钱这种很现实的问题。有时候,刘畅的同学过来家里玩,父亲直接问:“你一年搞得到多少钱?”刘畅哭笑不得地跟父亲说:“你能不能别这样问,别人也不是只为了钱干这事。”

“年轻的时候,不会那么想去接地气。觉得自由比较重要,人文气息更有吸引力。”这也是很多从一线城市回长的年轻人除了收入之外,感受到的文化落差。



刘畅的店在当时的花卉市场独树一帜,大家都是一个大棚,中间一条走道,旁边摆满花卉绿植。刘畅把大棚改成房子,隔出一个个小隔间,布置成茶室等不同场景,放置的是木艺、陶瓷、手工制作的物件——安徽收来的织布的梭子做成茶盘;墙角薅一块砖,上面放一个厥,做成盆景;收来的老布做成挂饰摆件;东南亚的废旧木头改制的茶几......

“别人的观念可能在那一刻被冲击了,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刘畅没想到自己做的东西这样被人接受和喜欢,“卖得特别好,像捡钱一样。”

慢慢立足下来后,店里逐渐有了稳定的客人,有一天,一个经常来买东西的姐姐突然跟刘畅说:“长沙,有你真好。”


那一刻,刘畅感觉到,原来这个城市挺需要我的,我也能给这座城市创造一些价值,给别人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感受。

在北京,自己也许只是繁星中的一个,但在长沙,不一样。

改变了逃离想法的刘畅在长沙停下了脚步,再后来,她遇到了人生伴侣,生育小孩,彻底定居下来。朋友,亲人,生活,事业,刘畅在这座城市,生长出新的根系。

#不喜欢一成不变

从刘畅工作室的大落地窗外看出去,草木翠绿,枝叶舒展,一只不知名的黑色小鸟飞下来,整理着羽毛,夕阳的余晖落在小鸟橘黄色的鸟喙上,那一刻,静谧又动人。

“为什么最终选择了植物?”我问。



在别人眼中,刘畅挺能折腾,总是精力无限。

读大学时,旁听各种感兴趣的课——首饰设计,绘本,书籍设计,导演,编剧,自告奋勇地去参加活动,去要联系方式,追随蔡国强的团队做拍摄,去雕塑工作室做助理等等,每天一早出门,晚上赶着宿舍关门前回来,周末更是排得满满当当。

“我跟我父亲其实很像,能闯,挺能适应新的环境和事物。”

毕业后,刘畅又尝试了很多跟艺术相关的行业,陶瓷、木艺、石头,室内软装、装置都做过,“反正年轻嘛,可以反复去试去切换,最终找到一个(喜欢的)或者找不到都行。总之,我不喜欢一成不变,在一个固定的状态里。”



直到接触了植物,当时刘畅的工作室里有一盆很大的金毛狗蕨(还不是国家保护类植物的时候),风吹着它,叶片轻轻飘动,自在,又很有生命力。

“一个来自远古的植物品类,它经历了上亿年,现在还是这么舒展,不受拘束,对我产生了很大的触动。这种生命力能够滋养我,让我想继续研究植物,继续在植物美学方面做更多的研究。”


这是刘畅一直在寻找的东西,首先植物本身不断地在生长,在变化,同时,经过人为设计后,它又成为了一种表达媒介。

“植物总是时不时给人一点惊喜。它会开花,会掉叶,会四季变化,是一个变化的艺术。”

刘畅觉得园林不太是功能性的产品,而是提供了一种情绪价值。

城市里,快节奏和产能过剩的生活,让人跟自然的距离远了,都市人太需要和自然保持接触,“人说到底还是动物,长期不跟自然接触,容易焦虑。”

#慢慢磨

采访间隙,刘畅抓紧时间回工作电话,沟通施工,作为一个操作了不少大型园林景观设计项目的老板,她说话轻轻柔柔的,像微风拂面。

我问她,是不是基本都不会跟人起争执。

她笑着回:“不啊。当然也会有着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像水一样,不是急性子,如果认准了一个事情,她可以慢慢磨,但结果最后一定会要达成。

刘畅老公经常开玩笑地说:“你们这种人很可怕,像温水煮青蛙,我被煮了都不知道。”

关于植物的研究和精进,刘畅也是这样通过实践“慢慢磨”出来,搞清楚的。

植物在不同城市,不同气候下,有不同的生长表现,种植完后,往往要经历过完整的一年四季甚至几年,才能去了解清楚它的习性。

不同植物搭在一起,开花落叶的时间不一,如何让四季都没有败景?

有些植物侵略性很强,可能会侵略其它植物,让其没有生存空间,如何组合?

除了植物本身,它所生存的空间环境,从几十平方到几千平方的体量,涉及到的水电、防水排水系统、灯光设计、智能系统等等,逐渐从一个点扩散到园林建设,最后到一个小生态。


“项目里让我感到开心的时候是种植阶段,我不觉得这是一个繁杂的工作。反而,跟人沟通,是最累的。”在长沙,很多时间花费在了提高客户审美上,很多长沙客户固执地喜欢着桂花树、茶花树、金丝楠木。


接下来,刘畅打算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东西,在她的设想中,会在近郊的一处地方,有植物,有野趣,有大地艺术,为都市人提供治愈的情绪价值,“我希望大家能更多地去关注自然,关注自己。”

离开前,刘畅带着我四处走走,这是一栋闹中取静的四层建筑,她将工作室和家都规划进这处空间里。



她偏爱中性的植物:西班牙油橄榄,白桦树,台湾真柏,龙爪柿子树,山杜鹃,花叶荷兰铁,赤楠,橘子树,菲油果,中华木绣球.......我顺着她的介绍一一看过去,她接着说:


“种植的过程,感觉是给它们安家。每一株植物,每一块石头本来就是天然的,它好像天然就会有一张脸是朝哪边,你只是帮它还原而已。这种感觉非常好,说不上是你在创造它,还是只是把它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这是一个相互成就、治愈的过程。”


作者——柒柒

一个喜欢写故事的湘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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