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今晚又要继续了?”

“工友们搓搓麻将,没事的。看好门,有陌生人来,你就敲三下门。”

忻玉英很害怕,谁能想到结婚前还一身正气的丈夫,如今刚办完婚礼就开始整夜打麻将了,看着他那小心谨慎的样子,肯定是在赌钱。



只是令她想不到的是,自己的丈夫赌着赌着居然成了上海电力公司工会的常务理事?

他到底在和谁打麻将?他们又真的是在打麻将吗?为何又要瞒着做妻子的我?

思来想去,忻玉英正想去好好问一问自己的丈夫,可是时间却已经来不及了……

曲折的娃娃亲

忻玉英和丈夫也是封建礼教下相爱的,两人本就是娃娃亲。

忻玉英和自己的“丈夫”王孝和小时候关系极好,两家人在宁波乡下的时候是邻居,他们几乎天天都腻在一起瞎折腾。



只是随着年龄的渐长,王孝和要读书了,他们一家索性就搬去上海,只不过在走前,两家人还是看中了彼此的孩子,一个7岁,一个11岁,二人就这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父母定了娃娃亲。

一转眼,忻玉英都要18岁了,两人长大后连个面都没见过。

远在上海的王孝和一直都没联系过忻玉英,于是忻玉英的家人开始急了,一合计,忻父母直接带上忻玉英到上海逼婚。

可以说,忻玉英终于要见到自己名义上的“男人”了,这让仅仅18岁的她如何能不紧张呢?

更何况,那时候的忻玉英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乡下姑娘,上海可是大城市,一路上走来她已经看到不少衣着靓丽的少男少女了,她害怕自己的夫君嫌弃自己老土,到头来还是要退婚。



旧社会可不像现代,一个姑娘如果被退婚的话,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就在这种忐忑中,王孝和到楼下了。

和忻玉英想的一样,此时的王孝和早就成了一个大城市里的帅小伙了,身穿土黄色灯芯绒夹克,和一身农村打扮的她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不免有些自卑了。

当然,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王孝和本人十分随和,没什么架子,眼看忻玉英刚到上海,他索性提议带她去附近玩玩看看,体验一下大城市的生活。



一路上,两人谈得十分愉快,王孝和发现,忻玉英完全不是那种封建女性,似乎也是一下放松了下来,从这时候开始,两人之间才有了些约会的氛围出来。

一天结束,王孝和亲自把忻玉英送回了家,甚至一路将其护送到楼上。



这点变化自然逃不过双方父母的法眼,他们相视一笑,纷纷祝贺彼此以后要成为亲家了。

事实上,王孝和早在读书期间就深受马克思主义的熏陶,因此早早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而像结婚这种大事自然不能马虎行事。

当然,这些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两人就此成婚了。



婚后的生活大体上很平静,只是有一点不太寻常——丈夫每晚都要喊工友打麻将。

随着次数的多了,再加上他们时常要玩到深夜,忻玉英不由得有些慌了神,害怕自己看错了人,自己的丈夫,不会是一个赌鬼吧?

但是有时候看着又不像,王孝和平时为人随和聪明,而他们打麻将的“麻友们”一个个的人也都蛮好,和忻玉英印象中的赌徒形象相差甚远。

也因此,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听从丈夫的安排,每次打麻将就跑到外面去看门。

无论如何,王孝和都是自己的丈夫,就算他真的是一名赌鬼,忻玉英心中也决定认命了。



屋内渐渐传来声响,倘若忻玉英细心听闻的话,或许就能发现了,这群人的心思,其实根本就不在麻将上……

内有乾坤的身份

桌上摆的是麻将,可房间里的人聊的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忻玉英这人,你们怎么看?”
“应该没问题,组织上已经审过很多次了,品行没问题。”
“那就行,最近国民党那边的消息怎么样?”
“我发现……”

倘若忻玉英在这里的话,她势必能听出来,自己的丈夫其实是一名共产党的地下党员!

事实上,打麻将不过是一个幌子,王孝和一直把它当作一个绝佳的理由,用来当作组织开会的场所。



在最开始,这一切都是瞒着忻玉英进行的,当然,王孝和也明白自己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的道理,自从结婚后就时常给妻子灌输一些革命思想,准备等到时机成熟时就和妻子坦白一切。

而忻玉英也不是一个傻子,她只是见识少,但人却聪明,在最开始担惊受怕几天后,她也渐渐发现这群人聚在一起的目的好像不是为了打麻将,否则的话,怎么屋内一点动静都没传出来呢?

更何况,有几次忻玉英回屋上厕所,有些好奇的她还特意往房间里望了望,只见到里面的桌子上堆满了各种纸质文件,麻将早就被压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从此,忻玉英也算是明白了丈夫并不是一般人,并且她也十分机智,只要丈夫不和自己说,那她就始终不问,只当不知道。

时间久了,王孝和和组织也比较信任忻玉英,有一些比较安全的任务就交由她来办理。

比如将王孝和他们“开会”的文件传递出去,这个事情比较显眼,而王孝和和其他人又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一直不太好展开活动。

如今有了忻玉英,国民党又不会去关注一个乡下来的妇人,她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根本引不起什么怀疑之心。



忻玉英经常按照丈夫的指示,在什么地方,有一个正在锄地的人,有时有个拿着白色手帕擦脸的人,有时有个砍柴的白胡子大爷,把东西交给他就行,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说自己是谁。

每次忻玉英收到的信息极少,接头前,直到对方做了规定的动作,她才会知道这是自己要找的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虽然贫穷且忙碌,可两人都觉得生活无比地充实和幸福。



可惜的是,正当他们的女儿刚刚出生的时候,这场温馨的家庭生活就此结束——王孝和被捕了。

突生事端

1948年,王孝和被选举成为上海电力公司工会的常务理事,成了当时上海工人的代表。

要知道,共产党是由什么阶级领导的?工人阶级。

如今王孝和都成工人阶级的代表了,国民党自然是对他的身份无比怀疑的,只是他做事情十分小心,没留下什么手脚,所以不少国民党的特工们也是一筹莫展。

正在这时,他们内部有人出了个点子——咱去试试拉拢他,能成,那说明是共产党人的概率不大,没成,那基本就可以断定他的身份了。

那时候的上海还处于“申九惨案”的风波中,工人们反对国民党的情绪无比地强烈,也因此遭到了众多国民党特工的无情镇压。



在这种大背景下,工人阶级的领导者就是无数工人的希望,只要能拿下一位代表,里应外合之下,这场浩大的工人运动就能从内部瓦解了。

毕竟在国民党人看来,做事情当领导无非是为了利益,说得动,那以后就能相处,说不动,那对方就不是为了利益而来。

不是为了钱,那就是想要革国民党的命,就算现在不是共产党,以后也会加入共产党的,杀了准没错。



很快,国民党的特务万一就出动了,他先是各种讨好拉拢,劝他选择国民党给的洋房、火炉,放弃现在这个几平米的房子和煤渣炉。

只是王孝和心意已决,万一也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他的,可他还是想试试。

就在王孝和被捕的前一天,万一甚至都悄悄来到了王孝和的家里,他告诉王孝和:“我们房子都给你准备好了!孝和啊!你快投降吧,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动手了,你小心!”

然而这样也没有让王孝和屈服,他也知道,此刻自己的家中早已被国民党布下了种种眼线,如果逃跑的话反而会将组织的位置暴露。

这种明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却还得等着的时间是最难熬的。



天一亮,国民党的特务就来了,不由分说就将王孝和带走,随后就是惨无人道地拷打,试图从他的口中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而忻玉英也没有洗脱自己的嫌疑,当然,她毕竟是一名女人,国民党也没有对她动粗,只是把她带过去,试图让她指认王孝和的同伙。

几个人站成一排,忻玉英认识吗?当然认识,这些人每晚都来自家“打麻将”,她又怎么会不认识呢?

可忻玉英明白,这些都是丈夫的同事,看着丈夫遍体鳞伤,她知道,如果指认了谁,谁的下场就和丈夫一样。



忻玉英和两位女儿

忻玉英看着眼前的一排人,索性将目光锁定在一旁的万一身上:“他我认识,前阵子来找过我丈夫!”

在场的不少同志心中顿时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关是过去了,忻玉英是可以信任的。

自从被捕后,王孝和坐了五个月左右的牢,期间他给忻玉英写了共计五十多份信件,诉说自己对她的爱意和歉意,让她跟着自己吃苦了,如今可能还要当寡妇。

忻玉英并不在意这些,对她来说,自己的丈夫就是她的天

1948年9月30日,国民党终于是不愿意审下去了,决定对王孝和执行死刑

这个处死过无数人的侩子手,在那一天手都是抖的。

就在押送刑场的路上,王孝和和他聊了很多,从这个落魄男子的身上,侩子手感受到了一种旺盛的信念和生命力。



而他也由此感到了极大的恐惧——因为他觉醒了。

要革命,要发动群众,首先就要让群众醒过来,让麻木的中国人不再麻木

侩子手听懂了王孝和的话,他明白了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由此自然会感到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杀死一个伟大的灵魂。

连续打偏三次,直到第四次才打中了心脏,侩子手很愧疚。

我手抖了,连着三枪都打偏了,让他受痛苦,是我不好。”

就在王孝和牺牲的一年多后,新中国成立了。



正是无数像王孝和一样奉献了自己一生的人存在,祖国的事业才能一路走向今天

事后,王孝和被追封为烈士,而她的妻子也深受自己丈夫的影响,同样投身加入这场伟大的盛业中。

参考资料:

1.档案春秋:《妻子心中的王孝和》 忻玉英(口述) 昂俞暄 (整理)
2.家书纸短 家国情长丨王孝和:为正义而继续斗争下去!前途是光明! 《中国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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