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 沈照雪,指尖微微颤抖,越往下翻手中的书册,心就像被一块巨石拖拽着,坠入无尽的黑暗。册子里,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记载着裴临渊对元昭炽热而深沉的爱意。字里行间流淌的浓情蜜意,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痛我的心。而我,不过是元昭的影子,一个可悲又可笑的替身。
厚厚的书册,让我从最初的震惊与愤怒,渐渐变得麻木,就连心痛的感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在元昭从边塞回京的这半年里,裴临渊给我的 “意外” 如潮水般接连不断。如今得知真相,心中竟涌起一种意料之中的悲凉。我的心彻底死去,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我平静地将书册和公文整理妥当,把那本揭露真相的日志,轻轻夹进公文的缝隙中。随后,我将所有描绘着元昭容貌的画像逐一投入火中,看着火焰将画像吞噬,仿佛也在灼烧我曾经炽热的爱情。做完这一切,我转身离去,关上门的瞬间,我的心门也紧紧封闭,将过往的伤痛与痴恋一同锁在身后。
我没有回紫薇苑,而是来到山郊外一座孤坟前。这里,埋葬着我最亲爱的母亲。我要走了,往后恐怕再也无法来看望她。此刻,是时候与她做最后的告别了。
初春时节,山间的风依旧凛冽刺骨,寒意如针般刺痛肌肤。我跪在母亲的碑前,往昔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娘,当年爹为了区区十两银子,就狠心地把我卖了。我本以为遇到了良人,没想到裴临渊同样是个负心汉。”
曾经,父亲和母亲也曾伉俪情深,恩爱非常。母亲生我时,父亲在佛前虔诚地跪了七天七夜,祈求神佛护佑母亲平安。母亲病危时,他日夜守在床边,悉心照料。可谁能想到,这样深情的父亲,竟背着母亲在外养了外室,外室的儿子甚至比我还大半年。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后,病情急剧恶化,最终含恨而终。
冰天雪地中,年仅六岁的我守着母亲的尸体,整整三天三夜。刺骨的寒冷让我感染风寒,落下了痴傻的病根。从那时起,父爱彻底从我的生活中消失。我只记得母亲临终前,气息微弱却无比坚定地交代我去找云游四方的神医 —— 玄之仙姑。“照雪,别留在这个家,去找玄之仙姑,拜她为师……”
年幼的我四处寻找玄之仙姑,却一无所获。没想到,在我被卖后,她主动找到了我。师父用精湛的医术治好了我的痴症,还语重心长地告诫我:“世间男子多薄幸,世间女子无所依。唯有依靠自己,才最可靠。”
思绪回到现实,我在母亲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与冰冷的地面碰撞,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与不舍一并磕出。“娘,我要随师父前往蓬莱山修行,寻求长生之道了,往后不能再来看您。日后您要是想我,就来梦里看看我吧。”
突然,山野间狂风呼啸,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翩翩飞来,落在坟前。它绕着坟头轻盈地飞了三圈,最后停在石碑上,仿佛在与我对视。我盯着蝴蝶,声音颤抖,带着一丝期待:“娘,是您吗?” 蝴蝶扇动翅膀,绕着我飞舞,最后落在我的肩头,稍作停留后,向着东方飞去,越飞越远。而东方,正是蓬莱山的方向。
我擦干眼角的泪水,目光坚定地看向石碑:“娘,我一定会像您期待的那样,向东而去,断情绝爱,追求长生……” 我坐在母亲坟前,又断断续续地和她诉说了许多心里话,从童年的孤独,到在裴临渊身边的委屈,直到太阳落山,余晖消失,才起身离去。
回到千岁府,裴临渊已经回来了。他身着黑底金丝蟒袍,在紫薇苑焦急地徘徊。看到我,立刻大步向我奔来,袍角在风中飞扬。“照雪,我找到长生药了!传闻琉球小岛荒无人烟,却有高人居住,是世人向往的世外桃源,那里还藏着大夏子民梦寐以求的长生药。国师算了吉日,等三月三举行完祭天仪式,我就带人前去寻找。走的时候,我带你一起去,要是真能求得长生…… 我们就不回来了。”
看着裴临渊眼中闪烁的诚挚光芒,我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师父曾告诉我,琉球小岛不仅人烟稀少,还是毒瘴弥漫的危险之地。表面上,我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盘算着,这或许是摆脱裴临渊,开启新生活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