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复职应天府,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是金陵薛家的薛蟠打死人命案。门子拿出护官符给他,贾雨村翻开就见薛家与贾家、史家和王家,都为金陵地方豪族。
从贾雨村展开护官符第一眼就见到贾史王薛四家,可知他们在应天府属于第一梯队的豪强,用门子的话说,“这四家皆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的。今告打死人之薛,就系丰年大雪之‘雪’也。也不单靠这三家,他的世交亲友在都在外者,本亦不少。老爷如今拿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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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子将“贾史王薛”四家并立,读书人方便说法,便给出四大家族一说,也是非常准确的形容。而薛家虽然位列四大家族骥尾,却也不可小觑。书中介绍他们家有两个说法。
其一,“家中有百万之富,现领着内帑钱粮,采办杂料。”也就是皇商。表面看皇商不过是一介商贾,古代社会“士农工商”,商人社会地位非常低,似乎不配与贾家的国公、史家的侯爵、王家的伯爵并立。事实是不能这样简单划分的。
商人在古代也属于上九流人物,拥有传家的资本不说,还属于富裕阶层。而且,同样是商人,也要分三六九等。那花袭人娘家是游荡各处的小行商,这才是社会底层不入流的商人。像薛家这种能够入列四大家族,与国公之家并列之家,就算不是全国首富,那也是富可敌国之巨贾,哪里是随便商贾可论?
自古以来,陶朱公、邓通、石崇、沈百万、胡雪岩,哪个不是青史留名并且直入皇权中心,他们的通天本事,绝不输一二品的大员,谁敢小看他们?若只当薛家是商贾,那不是小看薛家,而是太小看了宁荣二公、史公和王公的权力和地位。他们都不小看的薛家,倒被今人贬低,只因不识薛家的真正实力。
清代王庆云在《熙朝纪政》卷三的“纪采办”条记载:“我朝无均输和买之政,凡宫府所需,一出时价采办,而不以累民。”讲的是为不扰民而专设皇宫购置用物的商人为皇商。但《清朝通志》卷九五“食货略”又记载,获得皇商“采办”之家,常倚财仗势,“扰累地方官民商贾”,“霸占集场”,“短价掯买”,“重利放债”,反成皇权庇护无所不为的特权阶层。如此薛家岂能不暴富?而他们位列四大家族,更是了不得的势力,堪称权倾朝野。细看贾家、史家、王家和薛家所掌握的权力,就会发现先帝扶植他们分别掌控“军、政、司法和财富、情报”,基本上在先帝朝,他们控制了中枢到地方的核心权力。
尽管一朝天子一朝臣,薛家如今衰落,但以贾家为首的四大家族势力,依旧不可小觑,否则皇帝也不可能晋升贾元春为贵妃,北静王更犯不上对贾府执晚辈礼,薛蟠也不可能成为神武将军儿子的座上宾。薛宝钗更不可能进京打着名门之女参加选秀的旗号。别忘了同为皇商的夏金桂,可绝对捞不到这样的资格。
所以,薛家不仅仅只是皇商,更是有影响力的政治家族。薛蟠父亲活着时,能亲自给义忠亲王老千岁(怀疑是前太子,类似李建成)送来需要的棺材板,明显进入到了继承人的势力核心。要不是押错宝,义忠亲王“坏了事”败于当今皇帝,只怕薛家又一次兴旺起来了。
薛家能与皇族如此亲近,也可知来历不简单。一代紫薇舍人薛公,绝不可能是中书舍人,倒可能是字面意思的皇帝家臣,类似赖大于贾府的意思。他们与皇族的渊源,要比其他几家更近。薛蟠字文龙,名字中的“龙”,也侧面佐证了他们与皇族的关系不简单。
另外,薛家也不仅仅是商贾家庭,政治家族,书中明确称呼他们为书香继世之家。这可不是随便给的恭维之词,而是薛家足以够得上书香门第传家的标准。虽然薛蟠被教养坏了,那是薛姨妈的溺爱不明造成,不表示薛家子弟都不行。只看薛宝钗与薛宝琴的才学,哪里是商贾之家能够教养出来的女儿?
不说贾家是武功出身,保龄侯史公可是尚书令一朝宰辅,远非林家侯爵可比。可史湘云与林黛玉的才学,也并没有比薛家姊妹强,这几个人没有几代书香门第的传承底蕴,也根本达不到她们的水平。贾家弃武从文,到底四春不如史、林薛四人,更奢谈王家人了。
所以,薛家其实是《红楼梦》最被小看的人家。都被薛蟠不学无术,和“士农工商”的排行给误导了。其实皇商应该是薛家最不值一提的营生罢了。他们与夏金桂的夏家,就根本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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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