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守军以王靖国将军为中路兵团,刘茂恩将军为右翼兵团,李默庵将军为左翼兵团,在第十八集团刘伯承将军之129师,林将军之115师,贺龙将军之120师密切配合下,与日军激战,造成华北抗日战场上最有利的战果。”
这是电影《血战台儿庄》片头,描述忻口战役的动人一幕。为何装备精良,一路长驱直入的日军,在这里栽了跟头?
一、调兵遣将乱弹琴,血战到底姜旅长。
1937年8月底,南口战役刚刚结束,就在日军统帅部命令板垣征四郎率领第五师团、察哈尔派遣兵团进攻山西太原外围阵地之际,蒋氏竟然乱点鸳鸯谱,将原属第二战区的汤恩伯所部第十三军,调往数千里之外的淞沪战场。
坐镇山西的阎锡山得知消息后,不禁恼羞成怒:“急其所缓缓其急,何异补疮把肉剜?”
结果日军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对中国守军第十七军、三十三军阵地进行袭击,一举拿下团城口后,趁热打铁对平型关正面发动进攻。
第七集团军总司令傅作义,虽然派出预备军两个师增援,一度让日军进攻受挫,林师长与聂荣臻副师长率领115师,9月25日在平型关东北公路两侧高地设伏,歼灭日军第五师团第二十一旅团一部兵力千余人,以及大批辎重车辆,但是战局并未出现根本性好转。
9月27日,日军第二、十五混成旅团对茹越口发动猛攻,尽管中国守军第三十四军203旅顽强抵抗,但是终因寡不敌众,茹越口第二天就落入日军之手,旅长梁鉴堂不幸中弹牺牲。日军趁机进占繁峙,威胁平型关守军侧背,迫使守军向五台山转移。
直到日军攻破平型关、雁门关之后,蒋氏这才如梦初醒:“我们与日本人打仗,不怕从南方打,也不怕从北方打,最担心日本人由卢沟桥入山西,再经汉中入四川。”
事实早已表明,无论什么样的战争,一旦没有了后方支援,仗还能打得下去吗?
10月2日,日军第二混成旅团开始对淳县发起进攻。两天后,第十五混成旅团绕过淳县,猛攻原平企图打开一个缺口,提前进入忻口。姜玉贞旅长率领196旅浴血奋战一周,始终没有后退一步。
姜玉贞旅长
一周以后,本来姜玉贞已经完成了上级交待坚守原平的任务,但是由于固守淳县一周的第19军,伤亡惨重被迫后撤,忻口方向友军部队布置尚未就绪,姜玉贞又接到了再守原平三天的命令。
面对被日军轰破的城墙,只剩下五六百人,快要打光的196旅,几位下级军官眼含热泪,要求姜玉贞率领部队撤出原平县城。
关键时刻,贫困农家子弟出身,19岁加入阎锡山的晋绥军,作战勇猛顽强的姜玉贞斩钉截铁的说:“只要有我这个旅长在,原平就不能算是失守,大家要坚决战斗到底。”
就这样,战斗到第二天上午,除特务排排长黄洪友,以及两百余名士兵成功突围之外,重伤昏迷的姜玉贞已经牺牲在日军的刺刀之下,年仅43岁。
郝梦龄军长
二、郝梦龄留遗嘱:“不打败日军,决不生还!”
由于姜玉贞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孤军坚守原平十天,加上第19军在淳县阻击日军一周的缘故,为中国守军在太原的最后一道关口忻口重新部署,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卫立煌的第14集团军8个军,在忻口正面防御;朱德的第73师、101师、新编第2师,抢占滹沱河南岸罗圈沟、峨口阵地,以一部兵力挺进敌后,威胁日军左翼;杨爱源的第六集团军。防守黑、阳方口阵地,派小部队深入日军后方,威胁其右翼;由傅作义指挥的预备队第三十四、三十五预备集团军,在定襄、忻县待命出击。
一时间,忻口战场上集结了大批中国军队,加上8个炮兵团,4个骑兵师,30架空军战机,参战总兵力达到了28万人规模。值得一提的是,1935年,蒋氏曾在忻口拨款修建国防工事。
面对全部进入预设阵地的中国军队,日军第五师团师团长板垣征四郎,感到一场血战就在眼前。
板垣征四郎
果然不出所料的是,在十多辆坦克配合下,700多名日军骑兵、步兵发动的试探性进攻,不仅很快被中国守军击退,4辆日军坦克还被中国军队的战防炮击毁。
得知消息的板垣征四郎,不禁恼羞成怒,调来第十五混成旅团配合第五师团,在50多门重炮、30架飞机的狂轰滥炸,50多辆坦克支援下,一口气出动5000多名日军对中国守军第五十四师防守的南怀化阵地、左翼阎庄等阵地发动猛攻。
仓促应战的五十四师官兵,几乎伤亡殆尽,郝梦龄急令第二十一师师长李仙洲拼死反击,经过三天三夜血战,把伙夫投入战斗的李仙洲,终于将一度失守的南怀化沿云中河北岸阵地,夺了回来。卫立煌当机立断,决定趁日军进攻受挫之际,集中兵力发动大规模反击,谁知,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正当218旅旅长董其武率部对日军发动反击时,忽然接到增援南怀化阵地的命令,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日军进攻受挫后,重新集结兵力对李仙洲第二十一师防守的南怀化阵地,更大规模的进攻。二十一师第322团两个营官兵,与日军展开白刃战全部牺牲,一线阵地落入日军之手。
闻讯赶来的郝梦龄军长,亲自到322团的阵地督战,对苦战多日的官兵大声说:“出发前,我已在家中写下遗嘱,不打败日军决不生还。现在我同你们一起坚守阵地,决不后退,谁敢后退就地枪决,你们敢陪我守阵地吗?”
只剩下数百人的322团官兵,齐声高喊:“誓死守卫阵地。”
尽管贺龙所部120师,攻击日军进攻忻口后方多个补给点,切断了雁门关到忻口的日军补给线,郝梦龄与第六十一军军长陈长捷联手,10月16日,对日军占领的南怀化阵地不断发动反击,但是阵亡了4个营长、10个连长,南怀化阵地仍在日军手中。
三次反击失利后,独立第五旅旅长郑廷珍,亲自上阵地组织第四次冲锋时,不幸中弹牺牲,接替指挥的李继程旅长,上阵地短短几个小时就以身殉职。
关键时刻,郝梦龄不顾部下的反对,决定亲自上阵地指挥作战,他直截了当对身边的军官说:“正在前沿血战的官兵需要看见军长,今天的战斗,谁能坚持到最后5分钟,谁就胜利。要坚守阵地,就是剩下一兵一卒,也不能撤离。”
说完,郝梦龄带着五十四师师长刘家麟,一同赶往独立第五旅阵地,不料,在一条小路上,突遭日军一处制高点数挺机枪疯狂扫射,壮烈牺牲。
战斗到17日拂晓,忻口一线的中国守军伤亡惨重,消耗很大,已无力组织大规模的全线反击,尽管蒋氏急调远在潼关的邓锡侯的第二十二集团军,星夜兼程赶往忻口,朱怀冰的第九十四师,也奉命赶往忻口前线助阵,怎奈,远水解不了近渴,坐阵忻口前线指挥的卫立煌,不得不命令部队暂停进攻,全线转入防御。
卫立煌
三、失算娘子关,功亏终一篑。
从10月12日到18日,中国守军在忻口苦战一周,与日军第五师团形成对峙局面,假如,能快速调动几个德械师过来,不排除将正面日军击退的可能。最起码,也能把日军牵制在忻口一线,短时间内动弹不得,然而,出乎阎锡山、卫立煌意料的事情又发生了。
10月11日拿下井陉的日军第二十师团,在师团长川岸文三郎的率领下,竟然放弃从南面对娘子关正面发起进攻,改道迂回穿插,从赵寿山的第十七师,滇军曾万钟的第三军结合部间隙穿过,神不知鬼不觉的插到无人防守的娘子关旧关,对正在忻口一线奋战的中国守军背后,形成严重威胁。
对于娘子关,早在忻口战役前,毛主席曾专门委托专人提醒阎锡山:“华北日军占领石家庄后,必然沿正太铁路向西推进。娘子关方向必须派大部队防守,才能确保忻口战场上,中国军队的后方安全。如娘子关失守,则华北战局变为局部战,失掉了全局的意义。”
今天我们已经很难考证,阎锡山当年接到毛主席的提醒之后,是否重分认识到娘子关防守的重要性,总之单靠赵寿山、曾万钟几个师,防守正面90多公里宽的娘子关,根本就是鞭长莫及。
更糟糕的是,娘子关的防御工事形同虚设,在山上凿出的山洞,既不能藏炮兵,又不能当步兵战壕用,阵地上甚至没有布设野战电话线。可以想象,如此少的兵力在没有工事依托情况下,一旦遭遇日军突袭,败局早已注定。
尽管如此,西北军杨虎城将军旧部赵寿山的第十七师,还是在娘子关浴血奋战,主动出击牵制大量日军,一直打到井陉,缴获日军大批武器弹药,哪知道,娘子关正面主阵地唯一制高点雪花山失守,赵寿山被迫率领仅剩2000余人,撤出战斗。
奉命从太原回防娘子关的孙连仲所部第二十七师,多次发动反击,未能夺回旧关,战斗到10月26日,日军4个大队突破曾万钟的第3军防线,迂回娘子关和新关侧后,一路向西推进,一周后占领寿阳。忻口战场中国守军被迫退出战斗,忻口战役到此划上了句号。
11月6日两路日军合围太原,三天后,太原被日军攻陷。
回顾惨烈的忻口战役,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山西王”阎锡山加上卫立煌的部队,总计集中两百余门火炮,对日军阵地进行轰击,给日军造成较大伤亡的同时,中国守军也遭受更加猛烈日军炮火,蒙受了一天就牺牲了十个团的重大伤亡。忻口前沿阵地反复争次数,更是达到惊人的13次之多。
战后,在追悼抗敌阵亡将士大会上,毛主席眼含热泪的说:“郝梦龄将军的热血谁能说是白流的?最后的胜利谁能说不是中国的?”
虽然忻口战役以中国守军撤出战斗告终,但是却让日军在这里被拖住了整整21天寸步难行,更是付出伤亡3万余人的惨重代价。八路军115师的平型关大捷,更是打破侵华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数万名中国军人,像郝梦龄军长一样,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谱写一曲悲壮战歌,永远为世人所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