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北京3月21日电 3月21日,《新华每日电讯》“新华走笔”专栏发表记者高健钧撰写的文章《川南春耕采访随想》。

  中华民族古老的农耕智慧,不能不让今人敬佩。

  好不容易晴了几日,一到雨水节气那天,川蜀大地又变得阴雨绵绵。川南地区的农人,循着节气、按照农时,下到田里。但还不见苗青秧绿。玉米种得早的,也只刚刚播下种子。直到惊蛰,大都是在清杂除草、翻土犁田,并备足种子化肥,做好春耕的准备。

  “秧也不自己育了,合作社育好了,直接移栽过来。”在泸州市白米镇斗笠村,曾峻峰眼睛不离手中的农活儿,嘴上这样回答记者。


  暮春时节,四川省泸州市江阳区玉田村村民在田间管理秧苗(资料图)。新华社发(刘学懿摄)

  说起农耕辛苦,人们多会脱口而出:“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但早春时节,当你真的来到这山丘连绵的乡野,才晓得田间劳作,还有另外一种辛苦,那便是腊冻初开的“寒苦”:最低气温只有几度,脸庞、鼻头、耳朵冻得通红,生过冻疮的手,会隐隐作痛。挟着雨水湿漉漉的冷风,更易穿透棉衣,砭入肌肤……在水田里劳作半日,也不可能见到一滴汗珠。

  四川的粮食生产南早北晚。无论春耕、夏管,还是秋收、冬藏,都由南向北,梯次展开。也正因此,作为三农记者,每年春耕采访的第一站,必是川南。

  初春的川南风光,让人想起苏轼笔下的“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记者看到的川南春色,一分无疑是“平林漠漠烟如织”的底色;另一分,该是山上橘树、茶树、竹林的浓郁翠色;再一分,则是油菜花的明黄和泥土的赭黄深棕。

  这二分泥土,一分要“给”田,一分要“给”地。这么说,是因为四川的田地,田是田,地是地。田和地虽然在性质上同属,却又被老乡们分得清楚。他们更习惯将地称为土。

  区分田和土,大体而言,依据的是土壤的干湿程度。田通常位于低平之处,水相对充足,方便取用,适宜种水稻、果蔬。土在丘陵坡地之上,根据高低不同,又有二台、三台的区别;土里存不住水,固然较旱,但也种得出玉米、油菜等耐旱作物。

  关于田的用途,川南、川北又不尽相同。川北的田,大春种水稻,小春种小麦,或油菜。川南的田,秋收后蓄满秋雨,就闲了下来,而且一闲就是整个冬天,被农人称为“冬水田”,或“冬闲田”。川南的传统小农户,大多山上有些土,山下有点田。土里种的玉米,用来养鸡养鸭、喂喂猪;田里种的水稻,用来当口粮,有的还卖点钱。

  川南的冬水田不种小麦或油菜,只种水稻,但也不可小觑——虽然不是一年“两种”,但照样“两收”——这里面的奥秘,则藏在小小的稻种里。川南普遍种植再生稻,如果种得仔细,管护用心,第一茬中稻成熟,亩产一千二三百斤,二茬的再生稻,亩产又达八九百斤。2000多斤的产量,就上了“吨位数”,成了名副其实的“吨粮田”。近年来川南再生稻种植广泛,超过500万亩,为粮食连年丰收做了不小贡献。

  川南地区水系发达。滔滔江河,自然归这一分流水。发自青藏高原的金沙江,由北向南奔腾万里,在宜宾与从省会成都流过来的岷江汇聚。两条江握手后,又在此形成长江的起点。江水再流经宜宾、泸州的十余县、区,便朝着三峡滚滚而去了。

  只要不到夏季,没有进入汛期,无论哪条江河都不会展现澎湃汹涌的一面。大江大河安澜平稳,终日缓流。但依旧磅礴的气势,也给周围的一切定下了静然缓慢的调子。沿江无论哪个村落,都既静且慢,万物复苏时小鸟的啁啾、虫儿的窸窣,也都细微收敛。农人不急不缓,按部就班,干着农活儿,正是所谓的“默默耕耘,静静收获”。

  这样的静,也因为年轻人的离乡。老年人倒是达观知命,对年轻人回不回乡也不强求。到这个岁数,他们最明白的道理,莫过于“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前“眼前多少闲田地,雨后春耕有几家”的担忧,似乎也在慢慢消除。种不动的、不想种的地,有越来越多的种粮大户、农业企业等过来承包耕种。“只要政策好,种地的事情就不愁。”一名种粮大户感慨。

  古人心远地自偏,现在身处偏僻乡野,无论是谁也难做到心远。漫步田间的这些天,只要打开手机,就能看到AI在剧烈搅动世界。老乡和乡村干部们,自然也无法置身事外。他们盼的最多的,是视频里多才多艺的机器人也能掌握耕种技术,成为新的“种粮能手”。大家好奇,在AI的视角下,观察到的农村是怎样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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