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燕儿坡,我都记不得好多年没回去过了……
每次回去,我就止步在回龙镇大姐屋头……
舞台上,“许春明”迈进多年未归的乡村老家,他本是回来为父亲祝寿,没想到这次归家,却遭遇接连的变故……
这是16日晚在重庆大剧院首演的话剧《谁在敲门》的第一个场景。该剧目改编自人民文学奖得主罗伟章的同名小说,由四川人民艺术剧院有限责任公司、重庆市话剧院有限公司共同出品。
故事从许成祥老人的人生终章展开,一系列家庭琐事、情感纠葛和时代矛盾接踵而至。许氏家族的兄弟姐妹们,性格各异,在时代浪潮的冲击下,各自面临着生活的困境与抉择。每个人的命运都在家庭与社会的交织中经历着跌宕起伏。
好的艺术都有自我生长的特质
《谁在敲门》原著小说有63万字,话剧近3个小时。这一次改编,在编剧喻荣军看来,最大的难点就是如何在丰富的小说内容里进行取舍。
“罗伟章的小说内容特别丰富,场景也十分熟悉和亲切,如何进行删减?我只能尽量寻找更符合舞台表现的方面。”喻荣军表示,比如从小说到戏剧,他删掉了原著中“二姐”等角色。
同一文本,不同的表现形式,侧重点也不一样。喻荣军介绍,剧中会特别强调亲情,此外“门”也是话剧强调的核心,“院坝里被风雨侵蚀的门,是‘脆弱’的象征;大姐夫家的防盗门,代表‘权力’和‘隔阂’;大姐夫坐牢后,监狱的门又是‘法律’的象征……还有我们想要敲响的‘心门’。”
小说中,父亲许成祥的生老病死刚好形成了一台话剧的结构,观众也可以根据这个过程体会农村正在发生的变化,喻荣军表示:“我们希望将这部小说通过舞台呈现,让观众看到时代变化,也看到我们自己。”
导演王筱頔提到,从小说到话剧,不可避免的就是“割爱”,不仅要删减文字内容,还要给表演留出空间。王筱頔认为,这部戏剧最大的亮点,即是主创团队都在极力创作最真实的人物形象,“不要粉饰,也不要矫揉造作,就是非常真实地发生在我们周围的人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到我们自己、亲人,甚至看到那些曾经离开或正在离开的那些人。”
看到自己的小说被改编成戏剧,原著作者罗伟章显得十分期待,他说:“好的艺术都有自我生长的特质,通过不断地阅读是一种生长,通过舞台呈现这个故事,也是一种不一样的生长。”
“有时候,敲门声是人的脸,也是人的心,哪种人敲出哪种声音,就跟哪种人会说出哪种梦话一样。”在首演前,罗伟章朗诵了小说《谁在敲门》的第一句话。他说,这部小说通过描写川东三代人的命运起伏与内心波澜,映射中国社会的整体变革,呈现每个人在伟大时代中的角色缩影,也希望通过话剧这一形式,表现出人在这个时代的变与不变,以及人与人之间极其珍贵但常被忽略的日常。
让人眼前一亮的还有舞台设计——川东北民居院坝场景,有墙上挂的草帽、玉米和辣椒,门口贴着褪色的对联,远处是朦胧的山林。舞美设计季乔表示,他追求的是当代审美体系下的现实主义。他希望建立的并非仅仅是某种样式,而是要找到这种样式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谁在敲门’的门,是核心。”季乔认为院落里的几扇门不仅仅是为演员提供进出的功能性作用,还是“精神的叩问”。
此外,还有灯光设计邢辛注重灯光的层次感和变化性,增强话剧的表现力;作曲于力深受巴蜀地域文化启发,创作出具有地域特色又富有现代感的音乐作品;服装造型设计李锐丁则巧妙融合了国际化潮流与巴蜀地域特色。
川渝两地话剧院团合作结晶
在看过首演后,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席濮存昕表示,他被演员们的信念感所感动,“我在来重庆的飞机上,就在构想四川人是怎么生活的。当我坐在台下观看的时候,仿佛是飞机上的俯视视角,让我看到这里的人原来是这么生活的。”
濮存昕说,这部剧让他思考,时代的洪流中谁在召唤我们,我们是不是那个敲门人,“看完后,我似乎越来越懂得了四川,也懂得了重庆。”
重庆市话剧院有限公司董事长张剑表示,话剧《谁在敲门》是两地文化交流的结晶。张剑提到,中国正加速向现代文明迈进,人口流动加剧,家庭结构与亲情关系微妙变化,但血缘关系仍是维系社会稳固的基石,话剧《谁在敲门》源于生活,经小说、剧本层层打磨,深刻反映着时代内涵与人心变迁。希望通过这部话剧,让更多人关注到城乡融合变革中的社会现实,感受到平凡生命中的伟大力量。
“剧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是我们血脉相连的父老乡亲。”四川人民艺术剧院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罗鸿亮表示,他们的故事,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暗涌着对土地的眷恋、对未来的渴望和对身份认同的挣扎。“我们希望通过舞台,让这些被时代洪流裹挟的‘小人物’,成为照亮我们精神归途的‘大英雄’。”
据介绍,《谁在敲门》为首部主创“版税制”取酬话剧,按照“一定比例固定酬劳+按演出场次支付报酬”,将主创收益与剧目演出场次挂钩,从而推动剧目多演出、常演出。话剧《谁在敲门》重庆站演出将持续至3月20日,并于3月27日登陆成都城市音乐厅。
红星新闻记者 毛渝川 任宏伟 编辑 苏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