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开峻

暮色垂落时分,六号楼三层的窗棂映着蓝荧荧的光。方小姐捧着的手机似块暖玉,二十四小时都焐在掌心。她养了只蓝金渐层狸奴,唤作"百万",猫儿蜷在电竞椅上打盹,尾巴垂下来,扫着键盘上的浮灰。


活成孤岛是时代的悲哀

楼道里的感应灯总在深夜惊惶亮起。“黄袍加身”的外卖骑手叩响铁门,塑料袋里装着单人份的麻辣烫。方小姐在订单备注里写:“放门口就好,别打电话。”走廊尽头的监控探头兀自转着,像只不知疲倦的独眼。

窗台上的白瓷瓶插着网购的洋桔梗,花瓣上还凝着冷链运输的寒气。方小姐刷朋友圈时,看见前同事晒的新生儿满月照,指尖悬在点赞键上迟疑了半晌,终究没落下。楼下的便利店换了电子招牌,冷光映着玻璃橱窗,倒比天上那弯残月还要亮堂三分。

“小爱同学,放点音乐吧。”凌晨三点的空气忽然震颤,智能音箱流淌出慵懒的爵士乐。“百万”跳上窗台,碧绿瞳孔里映着对面楼宇的万家灯火。民政部的数据说这城里独居者已逾百万,方小姐数着手机通讯录里四百七十二个联系人,突然想起上回听见真人的笑声,还是快递员误按了门铃时的赔罪。

朋友圈突然跳出小红点,是常买花的那家网店推送:“孤品水晶瓶限量预售。”方小姐的手指在屏幕上游移,像抚摸着春溪里的鹅卵石。直播间里主播正喊着“家人们点点关注”,弹幕如萤火虫群掠过夜空,她却盯着角落的观看人数——那里永远显示着"1w+",像撒在汤碗里的胡椒粒。


手机就是一个人的灵魂,始终放不下

晨光初露时,阳台晾衣绳上的水珠坠下来,在防盗网上敲出细碎的韵脚。方小姐枕边手机亮着呼吸灯,充电线蜿蜒如青藤。“百万”用“梅花肉垫”按灭了闹钟,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抖落一串昨夜未读的消息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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