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顺论文署名问题的症结，才能对症下药，为打破“唯帽子”论找到发力点。
▲近年来，文科硕博士研究生论文发表的署名问题引发了广泛的争议。 图/IC photo
文|公羽
该不该署导师的名？导师和学生谁的名字放在前面？期刊不接收学生独作怎么办？……
据中国青年报报道，近年来，文科硕博士研究生论文发表的署名问题引发了广泛的争议。其实不只是文科，“自己辛辛苦苦做的研究，到头来却成为他人的嫁衣”，如此署名之痛，不少科研工作者都遇到过。说到底，科研“发文难”现象的存在，还是“破五唯”（“唯分数、唯升学、唯文凭、唯论文、唯帽子”）改革尚需持续推进的表现。但在目前评价机制下，有必要理顺论文署名问题的症结，以便对症下药，为打破“唯帽子”论找到发力点。
公众也许会好奇，谁写的文章谁署名、谁贡献大谁排前面，这样粗浅的道理，怎么到了学术界就行不通呢？问题在于，学术论文有诸多特殊性，在署名上也很难照搬一般文章的写作规范。
就拿对文章的贡献来说，科研工作很少能靠单打独斗完成，找选题、查资料、发问卷、做实验、写文稿……这些细碎繁琐的工作，都需要研究团队中不同的个体来承担。一篇文章的成功发表，有时甚至是十几个人前赴后继的心血付出。究竟是提供“金点子”的人更关键，还是沿循思路一步步完成研究的人贡献更大？评价标准不同，结果自然不尽相同。
此外，在不少学校的评价规则中，通常只有第一作者的贡献获得认可。以其他作者身份发表的论文，在教职申请、项目申报、职称评定的诸多环节，只能作为参考材料。换句话说，第二作者和第一作者，也许贡献相差不大，但在收益上却有天壤之别，所以，有时学生和老师“抢”一作，也就不难理解了。
再拿学术期刊来说，在大大小小的核心期刊评价压力下，一些期刊不得已把提高“影响因子”作为发展的首要目标，这就迫切需要提高论文的被引率。相比硕博士研究生和一般青年学者的成果，那些由学术“大咖”一作署名的文章似乎得到了信誉背书，被引用的概率自然更高。
一些期刊为“大咖”留出版面、邀约稿件，或者规定研究生不能独作发表，也是需要这样的第一署名，至于文章究竟是谁写的、质量如何，并不关键。这也导致，有的研究生为了将成果发表，在未经导师允许的情况下，将导师列为第一作者，引发许多啼笑皆非的争议。
同时，在研究生培养“宽进严出”的大趋势下，不少学校都为研究生毕业设定了学术发表的门槛，发在什么层次的期刊上、发几篇、作者排名前几有效……种种指标，都有明文规定。
如今研究生越招越多，核心期刊能够提供的版面却越来越少，多数学校为了解决学生的毕业难题，都默认“研究生二作、导师一作”的论文视作学生一作完成。让出一作权，学生换来顺利毕业，导师有了成果和绩效，对双方都是一件好事。
问题在于，一旦署名顺序确定了，成果的认定和使用在未来都不能变更，这对需要在学术圈持续打拼的青年科研人员来说，长期看是弊大于利的。近年来爆出不少学生毕业多年后举报老师“抢一作”的事件，矛盾的根源也多在此。
署名难的症结都清晰了，有针对性地寻找解决方案就尤为重要。实际上，这也是循序渐进改变“唯帽子”倾向的突破口。破“五唯”就是要破除学术圈里争帽子、争论文的种种功利做法，本质上是一个破旧生态、立新生态的过程。而解决好论文署名难的问题，打破“大咖”的署名“特权”，才能为学术圈营造风清气正的科研环境。为此，各方需积极行动起来。
2024年底，南京大学联合全国119家知名哲学社会科学学术期刊，共同推出了首批“青年学者友好期刊名单”，允许博士研究生、独作发表成果。有的期刊还设定了青年科研人员发表论文的保护比例，或者效仿国外探索共同第一作者等新署名方式，都不失为有益的尝试。
学校层面也应该有更多科学、灵活的政策支持。比如，越来越多的学校把“通讯作者”或“学生一作、导师二作”的成果与导师一作同等对待，或者将微信公众号等平台上有影响力的数字科研成果纳入考核，也能缓和“署名难”。
说到底，学术成果署名难是科研领域一个结构性的问题，单单指望期刊、学校、科研人员去解决也是其不能承受之重。借着国家大力“破五唯”的东风，有关部门在学术评价的顶层设计上做出更多精细化、人性化的设计，让科研工作者把精力更多投入科研本身，才是长久之计。
撰稿 / 公羽（学者）
编辑 / 迟道华
校对 / 李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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