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财经全媒体集团全国两会报道组 本报记者 王峰 北京报道
教育是今年全国两会的热词。要深刻把握中国式现代化对教育、科技、人才的需求，强化教育对科技和人才的支撑作用，进一步形成人才辈出、人尽其才、才尽其用的生动局面。
政府工作报告对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进行了部署。其中，健全与人口变化相适应的资源统筹调配机制，逐步推行免费学前教育，扎实推进优质本科扩容等提法引起社会热议。
下一步，如何紧紧围绕国家需求和群众关切推进教育改革发展，加快从教育大国向教育强国迈进？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了全国政协委员、国家督学、中国民办教育协会会长刘林，他围绕各阶段教育资源统筹调配、免费学前教育的落地原则和路径、多样化创新人才培养体制改革等话题进行了解读。
刘林。资料图
教育对科技和人才起支撑作用
《21世纪》：政府工作报告对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进行了系统部署，如何理解？
刘林：政府工作报告在对2025年工作任务进行部署时，不仅把教育放在靠前的位置，而且在科技、人才、就业、对外开放、城镇化、社会保障等部分都提到了教育，比如在“大力鼓励外商投资”部分提到“扩大电信、医疗、教育等领域开放试点”，在“深入实施新型城镇化战略行动”部分提到“强化随迁子女义务教育保障”，在“完善社会保障和服务政策”部分提到“大力发展托幼一体服务”等，对教育做了全方位、全景式的部署，体现出教育对科技和人才的支撑作用，也体现出教育服务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基础性、先导性、全局性作用。
政府工作报告强调教育的服务导向，要求“紧紧围绕国家需求和群众关切推进教育改革发展”。这就要求广大教育工作者要“跳出教育看教育”，把国家需求和群众关切作为教育改革发展的动力。
政府工作报告特别强调，“加快从教育大国向教育强国迈进”。其实，政府工作报告中的很多具体部署都是与不久前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教育强国建设规划纲要（2024—2035年）》的相关部署相对应的。比如，深入实施基础教育扩优提质工程，扎实推进优质本科扩容，建设高素质专业化教师队伍等部署，都是要推动相关领域从大到强。
免费教育要尽力而为量力而行
《21世纪》：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健全与人口变化相适应的资源统筹调配机制，这似乎是一项迫在眉睫的任务。
刘林：目前我国小学在学规模已经达峰，初中学龄人口正处于增长周期。以北京为例，调研发现，初中2023年在校生规模37万人，正处于持续增加阶段，预计2030年达到峰值，增幅将超50%。建议通过小学初中贯通、初中高中联办、集团化办学等模式，打通不同学段、不同学校之间的壁垒，实行校舍等资源共享，推动幼小初高一体化办学，从而使配置更加合理高效。各部门也可以进一步统筹疏解腾退空间的利用，对于符合中小学标准的空间进行改造，扩充中小学校舍来源渠道。
此外，建议出台措施鼓励城市优质中小学通过集团化、承办、委托管理等方式利用乡镇中小学校舍、教师资源办学，引导乡镇生源回流。加强教师培训，推动教师跨学段教学素养和能力提升。同时，在教师职称上，打破中小学学段区隔，实现基础教育阶段职称共用，从而进一步调动教师积极性。
《21世纪》：政府工作报告提出，逐步推行免费学前教育。如何理解其意义和实现路径？
刘林：这是积极回应民生关切、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的体现，对建设教育强国意义重大。政府工作报告对免费学前教育的部署是“逐步推行”，这就为地方政府贯彻落实留出了空间。
首先，不划定统一的时间线，各地可以有先有后开展探索。
其次，各地要结合财政状况和实际需求，可以整个区域内推行，也可以先行在个别区域试点推行。
第三，有条件的地方可以实行学前三年免费，条件尚未成熟的可以实行学前一年免费，甚至几个月免费。
第四，地方还可以考虑先针对特定家庭实行免费学前教育。
总体上，推行免费学前教育不能一哄而上，要考虑到地区间的差异与现实需求，坚持尽力而为、量力而行，才能更好地推动免费学前教育逐步落地落实。
《21世纪》：民办幼儿园数量占比很大，社会上有一种担心，推行免费学前教育会不会影响民办幼儿园发展？
刘林：截至2023年底，全国民办幼儿园有14.95万所，占全国幼儿园总数的比例为54.47%。其中有的是普惠性民办幼儿园，有的是高收费幼儿园。推行免费学前教育，确实对这两类民办幼儿园都会带来一定挑战。对于高收费幼儿园来说，未来面对免费幼儿园的冲击，就需要在特色化优质服务方面进一步提高水平。对于普惠性民办幼儿园来说，目前办园经费主要来自政府补助和家长收费，如果未来推行免费学前教育后，缺少了家长收费这一项经费来源，政府补助又没有相应补齐，可能会影响民办幼儿园举办者继续运营下去的信心，以及继续运营下去的保教质量。建议地方政府在逐步推行免费学前教育的过程中，要充分考虑到普惠性民办幼儿园的实际情况，将减免掉的保教费纳入到政府财政补助范围内，提高政府财政补助标准，保证适龄儿童“有园上”“上好园”。
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
《21世纪》：政府工作报告提出，推进职普融通、产教融合，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应该如何理解职业教育的适应性？
刘林：我认为，适应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适应性是增强对产业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适应性，也就是让学校与市场零距离办学。这要求职业教育在专业设置、课程内容安排，以及师资队伍建设等各方面都与产业同行，做到按产业需求来办学。另一个适应性是要适应家长、学生对未来成长的需要，即要提高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分流的重心——从初中后转到高中后，同时要提高职业教育的发展层次——从专科提到本科。中等职业教育要积极满足学生个性化、多样化的成长需要，成为学生成长中一条更适合的路径。近日，教育部印发了758项新修（制）订的职业教育专业教学标准。新标准系统设计中职、高职专科、职业本科三个层次的专业教学标准。对于不同层次的同类专业或相近专业，遵循技能人才成长规律，强化培养目标的有机衔接、培养规格的逐层递进、课程设置的逐级加深、能力素质的逐步增强，推动不同层次职业教育的有效衔接。
《21世纪》：高中阶段推进职普融通，目前各地大力新建综合高中，促进高中阶段多样化特色发展，有何必要性和价值？
刘林：现在已经有小学、初中阶段的职业启蒙课和职业体验课，这是培养学生正确劳动观、职业观和动手能力的重要途径。从次级选择到从小培养，社会和学校对职业教育的看法发生了变化，这不但有利于吸引更适合的生源，也有利于职业教育在强国建设中发挥更重要作用。多元化的基础是特色化。目前也已经有地方设置综合高中和特色高中，如科技高中、艺术高中、外语高中，或者某一科类的专门高中，给学有所长也学有所短的学生开辟新赛道。这种更侧重考察学生长项的培养模式能使家长和学生减轻补弱科拼总分的压力。在全面培养基础上注重扬长，这是尊重个性、推进教育公平的重要举措。相信随着特色高中建设力度的加大和评价体系的深度改革，家长、学生的焦虑将进一步缓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