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砂一世界，一花一天堂。双手握无限，刹那是永恒。”威廉·布莱克的诗句，恰似曾国防岩彩作品《昊天古迹》三重奏的绝妙注脚。这组作品以独特的艺术语言，在三层麻纸之上铺展岁月长卷，引领观者步入悠悠岁月长河，见证沧海桑田的震撼变迁。
谈及这组作品的诞生，曾国防提到在创作时运用了“加减乘除”法。在创作初期，他先以朱砂打一层浓郁的底色，赋予画面古朴厚重的基调，随后用墨色仔细勾线，勾勒出轮廓，让画面的物象初现雏形。“加”法便是在朱砂打底色，墨色勾线基础上，不断为画面增添丰富元素，如将青金石研磨出的湛蓝色融入画面以示海洋，从起始的简单线条勾勒，逐步过渡到具有张力的物象；“减”则是大胆摒弃冗余，让画面表意纯粹；“乘”体现于色彩、元素的巧妙组合，使艺术效果倍增；“除”意味着打破技法陈规与思维定式，赋予岩彩画全新生命力。经过长达1年多的精雕细琢，《昊天古迹》得以呈现。从画面来看，多少可以看到一些莆田湄洲湾的取景影子，应征了那句话“艺术来源于生活”。今年春节期间，曾国防将画作图传给我，此后一个多月，我反复揣摩，却因唯恐解读不够深刻而迟迟未敢动笔，如今深感为这组震撼之作撰文刻不容缓。
曾国防《昊天古迹》开篇之作，展现“海之生息”蓬勃景象
一、丹青铺陈，初显海天之象
在《昊天古迹》的开篇之作里，画面率先展现出“海之生息”的蓬勃之景。李贺在《梦天》中感慨“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而此处，曾国防以青金石研磨出的深邃湛蓝，描绘出海洋最初的纯粹模样，宛如生命起源前的宁静之境。依据“随类赋彩”的东方美学原则，鱼群灵动穿梭，恰似《诗经·周南·汝坟》中“鲂鱼赪尾”的生动意象，它们是海洋生命活力的最初彰显。
远处海上一座灯塔静静伫立，好似李商隐笔下“沧海月明珠有泪”中那位永恒的守望者，默默凝视着这片海洋的潮起潮落。海面偶有冰裂纹般的白色斑块，如同寒夜月光洒落的清冷碎片 ，此时的海洋维持着原始的和谐宁静，是生命温柔的孕育摇篮。
曾国防《昊天古迹》第二步创作“山海交响”
二、岩彩交织，演绎山海变迁
随着目光流转至第二步的“山海交响”创作，郭熙“三远法”在此铺展出更为复杂的时空架构。左侧山势以“高远之势突兀”拔地而起，右侧海涛以“平远之意冲融”连绵不绝，山海之间，建筑群落若隐若现，尽显“深远之色重晦”。青绿山色传承王希孟《千里江山图》的绮丽，斑驳墙体则借范宽“雨点皴”诉说时光沧桑。
这片山海，是陆地与海洋漫长交锋的见证。建筑残影如同杜牧笔下“复道行空，不霁何虹”的阿房宫，繁华不再，只剩断壁残垣，暗示着人类文明在沧海桑田面前的脆弱与短暂。游鱼形态也悄然改变，契合《周易》中“穷则变，变则通”的哲理，它们在逐渐变迁的水域中努力适应新环境。岩彩的层层堆叠，艺术地呈现了地质运动，每一层颜料都是海陆变迁的印记，海洋不再是初始模样，陆地崛起打破原有平衡，沧海桑田的进程加速推进。
曾国防《昊天古迹》进一步演绎“沧海桑田”
三、墨彩交融，定格时之遗迹
在《昊天古迹》的终章“时之遗迹”里，曾国防将“气韵生动”推向哲学的深邃境界。紫晶与墨玉交织出神秘深空，映照出张若虚“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千古之问。虚幻的鱼群仿若《庄子·秋水》中“儵鱼出游从容”的哲学意象，在残垣断壁间穿梭，漂浮的白色斑点恰似苏轼笔下“事如春梦了无痕”的时间灰烬。
海洋的蓝色在岁月洗礼下，融入深沉紫与墨，变得神秘寂静。陆地痕迹逐渐模糊，曾经的山峦、建筑化作难以辨认的轮廓。这是沧海桑田变迁的终章，一切在消逝中走向永恒。王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禅意，在岩彩颗粒质感与矿物晶体的光线折射中具象化，展现出道家“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的循环史观，海洋与陆地在无尽时光里完成轮回。
曾国防《昊天古迹》终章“时之遗迹”里，仿若有女子的身影，她是谁？
四、丹砂为墨，书写文明启示
曾国防的《昊天古迹》岩彩三重奏，宛如一部用矿物颜料撰写的《山海经》，每一抹色彩都是大地记忆的碎片。从孔雀石表现的海浪，到灵动的鱼群，从青金石呈现的星空，再到雌黄勾勒的遗迹，他以荆浩“度物象而取其真”的写生观为基础，在当代语境下深刻探寻文明本质。
宗白华指出“中国画中的空间意识是音乐性的、节奏化的”，《昊天古迹》三重奏恰如一首恢宏的交响曲。第一乐章是生命在海洋摇篮中的欢歌，第二乐章是山海变迁、文明更迭的深沉思索，第三乐章是万物消逝走向永恒的宇宙挽歌。海德格尔的“诗意的栖居”在这东方岩彩艺术里得到独特诠释，我们并非时间洪流的抗拒者，而是顺应沧海桑田变迁的行者。
曾国防《昊天古迹》（244cmx364cm）于2025年春节最终成稿，参照之前36平尺《一湾浅浅海峡》50万标价，这张80平尺左右岩彩画标价高达百万
当我们伫立在《昊天古迹》这幅巨作前，石涛“一画之法，自我立之”的艺术真谛清晰呈现。曾国防用岩彩重构的，是沧海桑田的壮丽史诗，是中国人“观物取象”认知范式的当代演绎。那些闪烁的矿物微粒，承载着星空与文明的密码，在光线轻抚下，永恒诉说着沧海桑田、永恒与消逝的辩证之美，成为未来解读这个时代的珍贵视觉密钥。
本文作者：郑梧沐，艺术媒体“八链名人”主编
艺术家简介：
艺术家
Zeng Guo Fang
曾国防，1969年出生，福建莆田人，职业画家，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工笔画学会会员，福建省美术家协会会员，莆田市美协常务理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