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2019年,第一次看双雪涛的小说《平原上的摩西》,很喜欢,是一种很独特也很聪明的写作风格。知道要拍成影视剧,就很期盼。但因为诸多原因,改编后的电影平原上的火焰推迟到今年才上映。现在看来,张大磊拍摄的剧版,还是更好地承接了原著的味道,电影则做得多少有些极端了。

片名改成“火焰”,倒是可以更好地表达这个故事。但是多少也是有风险的,毕竟无论是监制刁亦男之前的电影《白日焰火》,还是韩国导演李沧东《燃烧》,都有相似的意象。更何况,包括高分剧集《漫长的季节》里,也有相似的烧车场面。



好在影片里最想表达的情绪,有了烧车之外的呈现,也就是男女主庄树李斐,在平安夜相约放火的核心设定。而正是在这个夜晚发生的意外,才彻底改变了他们各自的人生轨迹。

李斐和父亲坐上警察蒋不凡的出租车,是一个错误的相遇。正是李斐书包里的汽油和父女俩对话中的不和谐,让蒋不凡起了疑心。这样想来,之后发生的意外,其实是一个不错的“误杀”故事。只是它的调性和陈思诚的商业类型片不符,否则会是误杀系列很好的题材和设定。



电影里有所表现,但又多少有些躲闪的是故事的背景。其实本片和去年颇受好评的国产电影《老枪》类似,都是因为下岗的时代变故给普通人带来的不安。尤其是和傅东心学习各种文化知识的李斐,更是被这种不安搞得已经走到崩溃的边缘。

也正是这种浓烈的无法摆脱和改变的躁动情绪,才让她有了去高粱地放火的欲望,想借此发泄生活中的焦虑与绝望。但没想到,这个和庄树相约一起完成的计划不但没有实现,还遇到了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劫难。



在原著中,最后两人见面的结尾,庄树无论是撒谎还是真的没去赴约,总之他说自己没有去。而李斐当时想的是用汽油在高粱地里放一场焰火给庄树看,她称之为火做的圣诞树

这段感人的,同时也是核心情感的表达,在电影中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弥补。换句话说就是,小说中,李斐没有为庄树点燃的焰火,在电影中由单独赴约的庄树完成了。



尽管这层表达是全片的某种亮点,但是因为放在了电影的结尾,其力度也无法挽救本片之前在某种表达上的缺失,这是遗憾之处。究其原因,也是电影的长度无法放入更多小说中的内容所致。

特别是对于人物内心的刻画,只能被挤掉一些,比如梅婷饰演的傅东心,如果看过小说,包括剧版的强化,就知道她本身和李斐的某种内心世界的契合感,才会更加理解电影中表现的那种想要逃离现实的欲望。



原著里可以看出,傅东心用各种方式摆脱生活和历史层面给自己带来的焦虑,比如出国旅游这样的行为,某种程度上也是逃离现实环境的方式之一。与其对应的正是电影里李斐买好票,想带着自己的父亲和傅东心一起去南方的举动。

这两个女性,其实是那个时代中的代表人物,她们越是在精神层面丰富和武装自己,越是对现实的处境感到绝望。只是影片后半段,李斐逐渐变成一个被生活摧残后更加残忍的报复者。



为了弥补某些缺失,就把孙天博这个人物扩写并改写成一个施暴者的形象,给李斐一个可以干掉他的动机。那一幕李斐的状态,和《漫长的季节》里的沈墨很相似。新版预告片更是把脸上带血的李斐和之前看似人畜无害的那张脸进行快速切换,来凸显一个陷入绝望的灵魂。

而整体来说,电影在剪辑的节奏上也存在问题,像是在更长一些的素材库里寻找合适的拼贴元素,但总会带来一些衔接生硬的地方。这种感觉基本上体现在开场庄树和李斐相处方式上,庄树的不安,基本上表现为漫无目的地行走。



这样的讲述方式,让前半段有着现实主义的色彩,与后半段戏剧性过强的表现手法形成某种割裂感。这种调性的“混搭”,也让人物的形象逐渐变得生猛起来,特别是李斐和孙天博的那些戏份。

不得不说,本片的确是错过了最佳上映时间。那时候的各种宣传,包括平安夜的定档,以及宣传曲《漠河舞厅》的流行,包括其中的歌词,都为影片上映做好了充分准备。毕竟影片最终的落脚点包含着爱情元素,而平安夜晚上的焰火,将是最好的祝福。



当然,了解这个故事的观众也知道,这其中的情感不是商业类型片的小打小闹或卿卿我我,而是现实非常压抑后的那种释放。总之,好故事都急着讲述和改编,但原著正是靠细节触动人心的。而电影的篇幅有限,只能看到创作的热情之火被急于表达的慌乱感所替代,从而让仓促的故事变得略显苍白,唯有那点燃的焰火,成为呼应主旨的符号与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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