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按】人间三月,滇池水畔早已繁花簇锦,蜂蝶飞舞;哈尔滨的郊区,却是冰封未解,寒风刺骨。杭州的绿柳抽出细芽,济南的腊梅尚未凋落……春天携带春风春雨,由南向北徐徐而来。所到之处,枯草返青,鲜花怒放。而被称作“春的使者”的小燕子,总能先一步到来,绕梁飞舞。

春天有沾衣欲湿杏花雨,有吹面不寒杨柳风。姹紫嫣红的风景里,总有一份独特的风景装扮着每一座城。本号即起推出“探春地图”系列文章,与读者一起去领略各城市不一样的春景。

一推开三月的门扉,锦官城便跌进温软的烟雨里。青砖黛瓦浸润着千年春意,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梢正酝酿着翡翠色的秘密。这座泡在茶香里的城池,连风都裹着芙蓉花的甜味,正适合撑一柄油纸伞,慢慢丈量春天的厚度。

杜甫草堂的梅花尚未谢尽,垂丝海棠已急不可耐地染红茅檐。工部祠前那株四百岁的罗汉松抖落残雪,青苔攀着碑刻上的诗句悄然返绿。我在花径徘徊时,遇见穿汉服的少女正对着"晓看红湿处"的匾额临摹,笔尖洇开的墨色里浮动着唐朝的雨。

转过青羊宫朱漆剥落的角门,香烟缭绕中传来清越的罄声。二月十五老君诞辰的法会上,八卦亭前那株唐代银杏尚未生叶,虬枝间已爆出米粒大的新芽。穿灰袍的道长手持杨柳枝蘸取铜盆里的露水,为香客点洒祈福,檐角铜铃被春风撞出涟漪般的清响。




沿着浣花溪往西,柳条垂成碧玉帘幕,筛碎满溪的晨光。薛涛汲水浣笺的传说凝在粼粼波光里,三两白鹭掠过水面,惊醒了沉睡的芦苇。诗歌大道两侧的梨树正在酝酿一场大雪,枝桠间已绽出珍珠似的骨朵,惹得遛画眉的老者驻足看了又看。

望江楼的薛涛井畔,斑竹新篁正拔节生长。崇丽阁飞檐挑起几片流云,与锦江对岸的现代楼宇构成奇异的对话。穿藕荷色旗袍的茶娘在吟诗楼前煎茶,竹叶青的香气混着江风里的水腥气,竟酿出几分"门泊东吴万里船"的况味。

人民公园的鹤鸣茶社里,盖碗碰撞声比鸟鸣更清脆。紫藤花架下围坐着打长牌的老茶客,紫砂壶嘴吐出的白雾裹着龙门阵的尾音消散在春风里。相亲角的树枝上挂满简历,粉红纸笺被吹得簌簌作响,倒像是开了一树桃花。

暮色漫过锦里的青石板,红灯笼次第亮成流动的星河。三大炮在铜锅里欢快蹦跳,糖油果子的甜香勾着游人的衣角。古戏台飘来川剧帮腔,变脸艺人的袍袖翻飞间,滚灯的金芒照亮檐角蹲兽含着的海棠花。

百花潭公园的盆景园内,虬曲的金弹子老桩萌发新绿,与太湖石上的苍苔遥相呼应。一树垂丝海棠开得忘情,花瓣飘落潭水,惊得锦鲤摆尾荡起环环朱砂。老茶客们端着相机守候多时,只为捕捉那抹嫣红吻上青波的瞬间。

宽窄巷子的川西民居浸在晨雾里,门楣上的椒图兽首还凝着夜露。砖墙上爬山虎蜷缩的枯藤间,紫藤花串突然炸开成淡紫色的瀑布。掏耳朵的匠人摇动音叉,金属颤音惊飞了屋脊上的斑鸠,翅羽搅动的气流里,老门板吱呀推开一杯碧潭飘雪的清香。



驱车往东,龙泉驿的桃花故里正举办春日祭。整面山坡的桃树燃烧成粉色的云霞,穿襦裙的姑娘们提着竹篮收集落英,说要酿制三月的胭脂。放纸鸢的孩童在花雨中奔跑,丝线那头飘摇的沙燕,驮着整个成都平原的春信。

最妙是都江堰的春水初涨,鱼嘴处奔涌的岷江水泛着孔雀蓝的光泽。二王庙前的古银杏尚未展叶,铁色枝干上已泛起青晕。戴斗笠的老者握着长竿测量水位,竹尺刻度里沉淀着两千两百个春天的记忆。离堆公园的堰功道旁,晚梅与早樱完成季节的交接,花瓣落进宝瓶口,随着春涛奔赴川西坝子的毛细血管。

当我站在合江亭的双亭回望,府南河与锦江在此相拥,载着满城的花影奔流向东。对岸金融中心的玻璃幕墙倒映着古老城池的轮廓,春阳将九眼桥镀成金环。茶铺老板支起竹椅,往盖碗里注入今春的蒙顶甘露,水汽氤氲间,整座城市都泡在一盏碧色春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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