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刘桂兰，今年55岁，户籍在一个小县城。年轻时家境普通，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我初中毕业后就没再继续读书，十六七岁便进了镇上的纺织厂当女工，在轰鸣的机器声里度过了半辈子。
后来工厂倒闭，我又去做了几年家政，勉强维持生计。
婚姻方面，我离异多年，前夫赵国庆比我大三岁，年轻时是镇上供销社的职工，后来改制下岗，做了几年生意，结果赔了个精光。
我和他是经媒人介绍认识的，二十岁出头就结了婚，婚后生了一个儿子，取名赵明。我这一生，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儿子。
但我和赵国庆的婚姻并不幸福。他大男子主义严重，又好吃懒做，脾气暴躁。年轻时，他仗着自己是家里的独子，什么活都不愿干，家里家外全靠我一个人操持。
他没了工作后，更是整天窝在家里喝酒、打牌，稍有不顺就对我发火，甚至动手。我忍了十几年，直到儿子考上大学，我才咬牙提出了离婚。
离婚那年，我45岁，儿子刚上大一。我净身出户，带着一点私房钱，在镇上租了个小房子，靠做家政和打零工维持生活。
那时候，儿子对我挺理解，虽然不太认同我的决定，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赵国庆一直对我充满怨恨，觉得我“背叛”了他，甚至在亲戚朋友面前编排我，说我是个狠心的女人。
离婚后，我们几乎断了联系，除了儿子结婚时勉强见了一面，其他时候他从不主动联系我。可谁能想到，十年后，他瘫痪了，儿子却要我去照顾他？
02
赵国庆瘫痪的消息，是儿子赵明告诉我的。
那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语气有些犹豫：“妈，爸……出事了。”
我心里一沉，毕竟是共度了二十年的夫妻，哪怕早已恩断义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有些复杂。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他脑梗，送去医院抢救了，虽然命保住了，但下半身瘫痪了，现在生活不能自理……”赵明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妈，你能不能……先过去照顾他一段时间？”
我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了一声：“你让我去照顾他？”
“妈……”赵明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现在也没别人能照顾他，你知道的，我和小雅（儿媳）都要上班，家里实在抽不开身。再说了，护工费用太贵了，爸的存款也不多……”
我心里一阵苦涩，赵国庆年轻时身体康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天？他对我那么冷漠无情，甚至拳脚相向，现在瘫痪了，居然还指望我去照顾他？
我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我不去。”
赵明有些急了：“妈，你就不能看在我和爸还有亲情的份上，帮帮忙？我知道当年他对你不好，但他现在已经这样了……”
“赵明，你还记得当年他是怎么对我的吗？”我的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你小时候，他经常当着你的面骂我、打我，每次喝醉了就摔东西，家里鸡飞狗跳的。你忘了吗？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喝多了，把我推倒在地，你吓得在旁边哭，都不敢上前扶我……这些你都忘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赵明低声道：“可是妈，他现在真的没人照顾……”
“赵明，他是你爸，你可以选择孝顺他，但我没有义务再去照顾他。”我语气坚定，“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熬过来了，不是为了再回去伺候一个曾经伤害过我的人。”
赵明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不想再听，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想起了这些年赵国庆对我的种种，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他虽然脾气不太好，但至少还肯出去工作。可后来，他变得越来越懒，整天在家喝酒、打牌，甚至拿家里的钱去赌博。
最严重的一次，他欠了几万块债，债主直接找上门来，我不得不东拼西凑，把自己的私房钱全拿出来，才勉强把事情摆平。可他呢？钱还了没多久，又继续赌，似乎根本没从那次教训里学到什么。
后来他失业了，整天窝在家里，稍有不顺就发脾气。有一次，他喝醉了，把饭桌上的碗筷全掀翻了，菜汤洒了一地，赵明当时才八九岁，吓得躲在桌子底下不敢出来。我蹲下来抱着赵明，心里第一次生出离婚的念头。
可我一直忍，忍到赵明考上大学，我才终于鼓起勇气，结束了这段痛苦的婚姻。
离婚后，我过得虽然清贫，但至少自由自在，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看赵国庆的脸色。可现在，他瘫痪了，就想让我回去照顾他？凭什么？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了行李，直接买了去南方的火车票。
我决定出去旅游，散散心，也让赵明知道，我的生活不该被赵国庆再次束缚。
赵明得知后，连忙打电话给我，语气里带着埋怨：“妈，你怎么这么绝情？爸现在这样，你就不能帮帮他吗？”
“赵明，你听好了。”我语气平静但坚定，“我不是绝情，而是他不值得。你可以为他尽孝，但不要再试图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说完，我挂了电话。
这次旅行，我去了很多地方，看了海，爬了山，住了一些安静的小镇。我从未觉得自己这么轻松过，不需要为谁操心，不需要被谁责怪，所有的时间，都是属于我自己的。
赵明后来几次打电话给我，语气从埋怨变得无奈，甚至有些愧疚。他说他请了护工，但赵国庆脾气太坏，谁都伺候不了他，最后护工辞职了，他只能自己抽时间回去照顾。
我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
大约三个月后，我结束了旅行，回到了小县城。赵明得知后，立刻带着赵国庆来找我。
赵国庆坐在轮椅上，整个人比以前苍老了许多，脸色憔悴，眼神里带着几分怨恨和不甘。
“桂兰，我知道以前对不起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哽咽，“但你能不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帮帮我……”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赵国庆，当初你对我那样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天会求我？”
他低下头，眼泪顺着皱纹滑落，声音颤抖：“我错了……”
赵明在一旁红了眼眶：“妈，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爸现在真的很可怜……”
我深深看了赵国庆一眼，最后摇了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今天的下场，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说完，我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03
后来，赵明还是请了护工，但赵国庆的脾气依旧不好，没过多久，护工又辞职了。赵明无奈，只能把他送去养老院。
我偶尔会去看看赵明，但从不过问赵国庆的事，也不再去探望他。
有一天，赵明对我说：“妈，爸现在后悔了，经常跟我说，他年轻时太混账了，亏欠了你很多……”
我淡淡地笑了笑：“后悔有什么用？有些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赵明沉默了许久，最后低声道：“妈，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吧，不用管他了。”
我点点头，心里终于彻底释然。
赵国庆的后悔，是他自己的事，而我的人生，早已翻开了新的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