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月,广田弘毅内阁辞职。随后,组阁大命下达给了宇垣一成。广田内阁因陆军大臣寺内寿一与议员滨田国松之间发生激烈冲突,导致内阁无法统一,陷于总辞职的境地。
1937年宇垣一成流产内阁
西园寺公望等人鉴于“宇垣(一成)是陆军的长老,而且也受到政党的欢迎,期待他能够发挥解除两者之间对立的作用”,因而推荐了宇垣一成。
1937年1月24日,宇垣一成在得知自己要进行组阁的情况之后,立即返回东京。
陆军省,参谋本部的陆军军官们得到宇垣一成要进行组阁,随即召开了会议。
在会议上,石原莞尔说道:在肃军过程中,出现派阀观念很强的旧将军是不适当的。特别需要考虑的是,因三月事件的嫌疑对肃军工作影响很大。现在是充实国防之际,让具有实行军缩履历的宇垣将军担任首相也是一个重大问题。
反对派的真崎(甚三郎)还处于拘禁未判决之时,此时让宇垣台头,更加拙劣。另外遗憾的是,宇垣与政党和财阀之间的关系也和庶政一新的要求相反。此时断然回避(宇垣)是合适的。
石原莞尔的话得到了很多陆军年轻军官支持,此时在陆军内部已经形成了排斥宇垣的方针。
宇垣在进京的路上,中岛今朝吾拜访了他,说道:“我想今晚组阁大命要降临阁下。然而年轻的军官们骚动不断,形势不容乐观,望此次觐见,能够拜辞大命。此事本来应该由陆军大臣当面向您陈述。因时局不妙,我待为转告,请阁下见谅。”
然而,宇垣并没有听从中岛的劝告,仍然接受了组阁大命。1月25日,宇垣开始着手组阁。下午,宇垣拜访了陆军大臣寺内寿一,让其推荐陆军大臣。
但是寺内却说,他已经让中岛传达了他的意见,希望宇垣能够拜辞大命。随后,宇垣前往海军省拜访了永野修身,请他协助组阁。永野回答道:“如果陆军已经决定的话,马上推出海相候补人”。
宇垣组阁的第一天,前途就非常黯淡。但是宇垣也没有放弃。1月26日,杉山元拜访了宇垣一成,说道:“部内的年轻人闹个不停,陆相候补者无法解决,希望你辞任”,表达了和寺内寿一同样的想法。
宇垣反问道:“你们身为军事首脑,难道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制止他们的言论吗?”杉山等人认为无法制止。
与此同时,陆军大臣寺内寿一通知宇垣,“经过三长官会议慎重考虑的结果,被举荐的陆军大臣候补人全部辞退,深表遗憾。”实际上,此时三长官会议已经废除,但是无人通知宇垣,他也根本不知道。
后来,陆军又送来通知,说明了反对宇垣组阁的理由:“(一)宇垣是派阀首领,(二)与三月事件有关,有碍肃军工作,不能推荐大臣”。
这和之前石原莞尔的发言大同小异。可见石原莞尔等中层将校在阻止宇垣组阁问题上发挥了关键作用。面对陆军的反对,宇垣一成没有放弃组阁的决心。
他打电话给自己曾经的部下小矶国昭,恳请他担任陆军大臣,但是小矶以没有三长官会议的一致推荐为理由,拒绝担任陆军大臣。
可见,此时的小矶国昭也不知道三长官会议废除的事情。失望之余的宇垣一成只能通过最后的手段即仰仗天皇大权来完成组阁。
在这种情况下存在三种情况:“一、根据各省官制来管理事务;二、奏请诏书让现役将官就任陆军大臣;三、让预备役将官复归现役”。
这三种情况,第一种没有先例,第二种和第三种即使实现,能否实现对陆军内部的统制也存在疑问。
思考过后,宇垣选择了第三种方案,前往宫中拜访内大臣汤浅仓平。宇垣说道:“自己复归现役,兼任陆军大臣,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方法。请将这个想法上奏。”
汤浅担心如果这样做的话可能会刺激陆军,再次发生“二二六事件”等流血事件,拒绝了宇垣的请求。
穷途末路的宇垣一成不得已于1月29日进宫觐见天皇,拜辞大命。
他在觐见天皇时,呈上一份文书,其中写道:臣思考了拜辞组阁大命的结果,对陆军与国家的将来不胜寒心。尤其是组阁大命由陛下之陆军所阻止,实在是痛恨之极。
然鉴于今日的混乱状态,除非依靠陛下之诏书就认,否则难以彻底清除今日之祸根。臣不愿为此事烦扰陛下,不得不终止交涉。
臣想尽了办法,用尽了手段。遗憾的是,没能找到正当的打开途径。对此,臣惶恐至极,最终未能报答圣明,玆拜辞组阁大命。
至此,宇垣一成组阁最终以失败而告终。宇垣一成组阁失败,是近代日本历史上一个划时代的事件。
之前,陆海军利用“军部大臣武官制”来阻止内阁成立或者倒阁,针对的大都是不同的势力集团,如:海军针对陆军、军人针对文官等,像这次陆军内部发生冲突还是比较少见的,这就更加证明了“军部大臣武官制”是陆海军用来排斥异己的工具。
宇垣曾经在四届内阁中担任陆军大臣,任职时间长达五年之久,风光一时,被他提拔的将官也有很多。
但是时过境迁,宇垣组阁时被他提拔的将官因陆军内部总体的反对,无人愿意担任陆军大臣,迫使他放弃组阁。
这一方面说明经过“二二六事件”,统治阶级内部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变化,军部已经确立了实质上的优越地位,任何违背其意愿的人都不可能担任军部大臣,甚至是总理大臣。
另一方面也说明,在陆军内部,中下层军官掌握了实质领导权,上层军官也要唯命是从。
宇垣拜辞大命时,曾说过:“下克上的不良风气竟以至此,对国家的前途倍感忧虑”。“宇垣内阁的流产,是天皇制国家病入膏肓的表现。”至此,日本在法西斯道路上越走越远。
1940年米内光政内阁
在陆军看来,“米内肯定政党政治,对经济机构的急剧变革也表示绝对的反对。特别是对陆军统制派军人所主张的三国同盟,米内认为其会误导国家的前途,强烈表示反对”。
虽然米内内阁勉强成立,但是陆军也在找机会打倒该内阁,让他们心目中的近卫文麿组阁。
可见,米内内阁自成立之日起,基础就不牢固,“看守性内阁”“过渡性内阁”非常明显。米内内阁时期,欧洲形势发生急剧变化。
4月,希特勒进攻北欧的挪威等国,5月,向西欧的荷兰、比利时、法国等国发动进攻,如摧枯拉朽般的横扫欧洲,这进一步刺激了日本陆军和德国结盟,进而发动更大规模侵略战争的野心。
但是,“米内的想法是与德国适当交往的同时,坚持与英法协调”,这和陆军的“为了和德国缔结盟约,不辞和英法为敌”的思想不一致。双方的冲突难以避免。
随着德国在欧洲取得的“辉煌”战果,日本军人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们对于米内内阁的优柔寡断非常不满,把米内内阁视为他们扩大对外侵略战争的障碍,急需推翻米内内阁。
到1940年7月份,近卫文麿暗示有再次组阁的意愿,陆军认为机会已经到来,于是唆使时任陆军大臣的畑俊六辞职。
在陆军内部的压力下,畑俊六单独辞职,陆军不推荐后者,按照“军部大臣武官制”的规定,米内内阁辞职。
从米内光政内阁倒台的过程来看,陆军发挥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不过其倒台也在情理之中,因为自该内阁成立之日起,由于得不到陆军的坚定支持,几乎就注定了之后的命运。
这次陆军利用“军部大臣武官制”倒阁比较顺利,没有引起大的波动,这和第二次西园寺公望内阁倒台时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这说明此时日本整个国家已深入战争的泥潭不可自拔,反对战争的声音几乎销声匿迹,军部尤其是陆军在国内发挥着绝对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