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慧兰，今年55岁，生活在一个小县城里。我年轻时家里条件一般，读完中专后，就进了一家国企上班，一干就是三十多年。今年年初，我正式退休，每月能领到四千多的退休金，算是我们这儿同龄人里还不错的收入。
我的丈夫李建国，比我大三岁，之前在建筑公司做工，后来身体出了点毛病，干不了重活，现在在家里做些零工补贴家用。
我们的儿子李明，在外地工作，已经成家了，媳妇是外地人，儿子也跟着媳妇那边生活，平时联系不多。
我心里清楚，儿子成了家，就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们做父母的不能过多干涉，也不能指望儿子养老。
我的婆家情况比较复杂。丈夫是家里的长子，下面还有个弟弟李建军，比我们小十多岁。
小叔子年轻的时候没好好读书，后来学了点手艺，做些零散的装修活儿，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他的老婆王丽是个精明人，家里大小事她说了算。
婆婆张桂芳今年78岁，年轻时是个厉害角色，典型的重男轻女，一辈子都围着小叔子转。丈夫小时候吃的苦，她从不过问，但小叔子稍微受点委屈，她就护着。
哪怕后来我们家条件稍微好些，她也总是暗地里给小叔子家送钱送物。丈夫年轻时不服气，跟她争过，可到头来，婆婆还是一碗水端不平。
这些年，婆婆一直跟着小叔子家住。她说那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愿意跟他们一起过。我们也乐得清静，平时就是逢年过节送点钱，尽尽心意。
可这才刚过完年，我刚办完退休手续，小叔子就登门了，一句话，把我的平静生活彻底打破了——
“小慧姐，妈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丽丽照顾她太辛苦。你们现在也退休了，反正家里清闲，就把妈接过去住吧，我每个月给1500，你们就当是帮我分担点。”
我听完这话，心里顿时一沉。
我当时端着茶杯，手微微一顿，茶水在杯中轻轻晃动了一下。1500块，就想把婆婆完全推给我们？这话听着像是在商量，实际上却是变相的甩锅。
我放下茶杯，抬眼看着小叔子，他脸上的表情带着点试探，又带着点理所当然，似乎觉得我不会拒绝。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和丈夫都退休了，家里没有经济压力，儿子又不在身边，照顾婆婆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我偏偏不想顺着他们的意思。
“建军，妈的身体状况你比我清楚，她现在腿脚不好，生活还能自理，但再过几年呢？到时候谁来照顾她？光靠1500块钱，够请护工吗？”
小叔子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我会直接拒绝。他干笑了一下：“姐，你这话就见外了。妈是你们两兄弟的妈，我们当然要一起照顾。可你们这边条件比我们好，妈在你们这儿住着也能享福。”
我冷笑了一下，心里涌上了许多往事。婆婆什么时候真心待见过我们？
丈夫小时候，家里穷，婆婆把家里仅有的好东西都留给了小叔子吃。丈夫去学校交不起学费，哭着求婆婆借点钱，婆婆却冷冷地说：“家里没钱，念什么书？赶紧回来帮忙干活！”可小叔子长大后，婆婆却砸锅卖铁供他去学手艺，给他买工具、攒钱让他结婚，甚至拿着我们夫妻俩孝敬她的钱，偷偷贴补小叔子家。
记得有一年，丈夫生病住院，我们手头紧，跟婆婆借点钱，婆婆当时一口回绝：“我哪有钱？你们自己想办法。”可一个星期后，我就听说婆婆给小叔子家添置了新家电，钱从哪儿来的，不用想都知道。
再后来，婆婆年纪大了，时不时地就往我们家跑，但每次来都是挑剔和不满。饭菜不合胃口，房间不够暖和，甚至嫌我说话的语气不够尊重她。我忍了很多年，可她对小叔子家却是另一副面孔，回到那边就眉开眼笑，说小叔子和弟媳孝顺，家里待着舒服。
既然她自己做了选择，那就该承担结果。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小叔子，语气平静但坚定：“建军，妈一直是跟着你们住的，我们平时也没少尽孝，每年过年过节的钱也不少吧？你们现在突然说照顾不了她了，就想把她送过来，这合适吗？”
小叔子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我已经不打算再听下去了。
“1500块钱，不够请护工，也不够请保姆。既然你们觉得照顾妈这么辛苦，那还是另请高明吧。”
小叔子脸上的笑意彻底没了。他站起身，语气带着点不满：“姐，你这话可就不近人情了。妈毕竟是你婆婆，你不能这么撇清关系。”
“我没有撇清关系。”我淡淡地说，“真正不近人情的，是你们。你们享受了妈所有的偏爱，现在她老了，你们不愿意照顾，就想把责任推给我们。你们这算盘打得可真好。”
小叔子的脸色涨红，愣了半天，最终甩下一句“那就这样吧，回头再说”，然后匆匆离开。
那天晚上，我把白天的事情告诉了丈夫。丈夫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妈这个人，我是看透了。年轻的时候，她只疼小弟，把我当外人，现在老了，小弟不愿意管了，就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
我看着他：“那你的意思呢？”
丈夫握住了我的手，眼神坚定：“不接。我们不是不尽孝，妈要是有急事需要帮忙，我们不会不管。但她的晚年生活，不能全压在我们身上。”
我点了点头，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几天后，小叔子果然又来了。这次，他的态度软了不少，说他们确实有困难，王丽也不愿意照顾婆婆，希望我们能商量个办法。我看着他，最终提出了一个建议——每个月大家一起出钱，请个专业护工照顾婆婆。
小叔子脸色变了：“请护工得花多少钱啊？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我冷笑了一下：“那你们就有1500块钱让我照顾妈？”
小叔子被我怼得说不出话。我知道，他们想的就是找个最省事、最省钱的办法，把婆婆的负担推给我们，而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最终，婆婆还是没能住过来。小叔子和弟媳最后还是勉强接受了我的提议，每个月我们兄弟俩出钱，请了个护工，每天上门照顾婆婆，虽然比不上家人亲自照顾，但至少能让她晚年过得不至于太难。
有天，婆婆在电话里跟我抱怨，说护工照顾得不够细致，还是家里人照顾得好。我没接话，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妈，人生的选择，都是有代价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婆婆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她终于明白了，她年轻时的偏心，最终换来了什么样的晚年。
而我，也终于不用再被道德绑架，去承担原本不属于我的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