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上甘岭》中刻画了这样一位战士:他突破敌人密集的火舌封锁,为战友取来“救命水”,解救全连队于生死存亡之际。这位英雄的原型,就是山东烟台的李其寿。





近日,烟台市委党史研究院联合凤凰网记者,一起拜访了这位英勇的志愿军战士。听闻我们要来,李其寿老人早早地就换上了自己的老式军装,子女们也把老人获得的勋章、证书以及新闻报道摆了一桌子。在一个精致的红色盒子中,静静地躺着几本立功证书,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本个人一等功证书。这张证书的背后,是李其寿在上甘岭战役期间冒死取水,拯救全连的光荣事迹。





1951年3月,17岁的李其寿跟随志愿军部队跨过鸭绿江,成为第15军45师134团2营5连的司号员,先后参加了九陵里追击、沙五郎寺战斗、阻击朴达峰等战役战斗。他吹响军号,奋勇杀敌,度过了最为难忘的一段人生经历。





战号回响陷阵前

由于年事较大,李其寿对当时很多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每当看到那略带锈迹的号嘴,他的思绪总会回到当年的战场。他自述说,战争初始,他的连长看他年轻,告诉他,为了不成为敌军靶子,吹冲锋号时要躺着吹,一边吹一边在地上翻滚,否则很容易被机枪射中,导致连队失去实时指挥。

上甘岭战役中,李其寿所在连队驻守一号坑道。一天,李其寿在观察敌情时,敏锐地发现某块岩石后面藏着一名窥探情报的美军士兵,他当即向连长汇报了此事。在连队的精心布控下,那名美军最终被活捉。经询问得知,这名美军竟是一名排长,而一号阵地和二号阵地之间的碉堡恰恰就是他们排的。碉堡中多达45人,还配备了重武器,对志愿军有着很大杀伤力。得知此消息的当天晚上,连长就带着李其寿等一拨人悄悄抵近碉堡,不但将碉堡里的美军“一锅端”,还缴获了一挺重机枪、两挺轻机枪和数支轻重武器,一举拔掉了“眼中钉”。

涉险取回续命水

回顾当时的战场,美军虽然占领了地面阵地,但坑道仍掌握在志愿军手中,坑道里的部队随时可以与反击的部队里应外合,这对于美军而言是极大威胁。为了切断坑道内外的联系,美军对坑道阵地及后方交通线实行严密炮火封锁,使得坑道内的志愿军部队粮尽水绝,战士们几日几夜不曾进食,而更严峻的问题则是缺水。

战士们储备的水资源早已用尽,火线运输员以生命为代价送进坑道的压缩饼干,也因为口腔和食道干燥至极根本无法下咽。为了让战士们喝上水,连队曾派出过两批人员冲出坑道去山下取水,但只要一出坑道,敌人密集的火舌就集中扫射过来,出去取水的人无一生还。

在极端环境下,战士们只得用尿液来解渴,但由于缺少饮水,连尿液都微乎其微。有些人因为极度缺水脸上长满了血泡,有的人渴到用嘴去舔潮湿的石壁,有的人干渴难耐干脆咬破嘴唇用自己的血液来滋润。即使是这样,志愿军战士们也紧紧握着手中的枪,牢牢地钉在阵地上,但没有水,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到几时。

就在这时,李其寿郑重地解下冲锋号交给连长,“连长,我熟悉地形,让我去吧!”为了掩护李其寿取水,其他人向坑道外抛扔空罐头盒吸引敌人火力。反复几次后,敌人看到没人出来,就放松了警惕不再开枪,李其寿趁机快速冲出坑道,顺着山坡一路滚到一处水洼边去取水。他深知,取水时即使是趴伏在地,只要身体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就很容易成为攻击目标,不仅自己性命堪忧,更会辜负了队友们的期望。于是他果断将大部分身体没入水中,仅留下腿脚在外勾住洼沿、支撑身体,同时迅速解下腰间水壶进行灌水,最终将每个水壶都灌得满满当当。然而在返程途中,因水壶过多过重,李其寿难以跑快,只能利用地形躲避子弹。就在距离坑道口四五米的时候,一发炮弹落下,李其寿晕了过去。等李其寿醒来,发现自己已被战友抬进坑道,战友们也喝上了“救命水”。李其寿和战友们坚守坑道与敌人激战数天,终于等到大部队组织反攻,而这时,全连只剩下连长、李其寿以及文书几人。

隐功不居励薪火

1955年从部队复员后,李其寿老人隐姓埋名,过着平常人的生活。他先后干过邮递员、炊事员、炊事管理员等工作,在每一个岗位上都是兢兢业业,生活也一直过得比较节俭。他从未想过拿着自己的立功证书和奖章向政府寻求更好的生活待遇,两个儿子曾提出过类似想法,但被老人拒绝了。他的孙女告诉我们,平日里若非有人来访,他是绝口不提自己的赫赫战功的,因为他从心底认为,值得宣传的英雄应该是那些牺牲的战友,自己的故事根本不值一提。每每想起那些牺牲在朝鲜战场上的战友们,他总是哽咽,他说:“我已经很幸运了,可我的战友们大多没有回来……”

自从自己的事迹被公开报道后,李其寿也不再执着于隐姓埋名。他收到了许多宣讲邀请,但因年事已高、身体机能方面出现了困难,难以亲自外出参加宣讲,他更多地鼓励自己的子辈、孙辈,甚至是曾孙辈去开展红色宣讲,同时,趁着自己在语言表达、历史回忆等方面还较为清晰,他也乐于将自身经历更多、更详细地讲述给家人听,引导他们更好地开展宣讲,传承抗美援朝精神。

老人的曾孙目前就读中学的校长听说英雄事迹后十分惊讶,没想到自己学校的学生中竟有着志愿军英雄的后代。他热情地邀请老人的孙女和曾孙前去学校宣讲,希望能用老英雄不怕牺牲、艰苦奋斗的英雄事迹去教育、感染孩子们,帮助孩子们更好地学习、成长。

2021年10月14日,老人曾经所在连队,现空降兵某旅也派官兵前来探望,官兵们与其亲切攀谈,面对面聆听老人讲述战斗故事,并将连队主战装备的战车模型赠送给老人。接过精良的战车模型,李其寿连连称好,他将模型小心翼翼地收好,喃喃自语道:“咱们也有厉害的装备了……”同年11月,老人还委托孙女代表自己参加了上甘岭战役胜利69周年纪念活动,将自己珍藏的部分证书和勋章赠给了部队,希望新时代官兵们能够发扬老一辈的优良革命传统,再立新功,让上甘岭战役展现出的英雄气概在新时代焕发新光彩,而部队也将一支崭新的冲锋号回赠给了老人。

今年,李其寿老人已经91岁高龄,由于年事已高,不能久坐,头脑和表达也不那么清晰了,但每当我们聊到“上甘岭”“冲锋号”等字眼,老人的眼中总会闪过那么一丝光,若有所思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峥嵘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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