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许多艺术家不能超越自己,在围城中彷徨而不能突围时,就想来个创新,但这种创新又往往误入一种歧途,陷入一种泥潭,还在泥潭中不能自拔。
他们试图以独特和怪异来吸引眼球,这种追求却让他们走进了艺术的死胡同。
当艺术家走进了死胡中,他的艺术也就没有生命力了。
艺术家是要有天赋的,也就是说老天爷赏你一口饭吃。没有这个天赋,哪怕你再努力,想破头,也不一定创作出好作品来。
比如有的书法家,写了一辈子的书法,也得不到收藏家们的认可。他不认为是自己的书法功力不到,或者说是缺失艺术天赋,而是认为创新不够,于是就来了一次大胆的创新,丑书就是这样横空出世。
有的壶艺师,做了一辈子的壶,也没有做出什么名气,于是总想来个一鸣惊人,制作出一些奇形怪状的壶,还大吹大擂,这壶多么有艺术价值,结果还是没有人买他的壶。
有的壶艺师,名气不小,但有了名气之后,人就浮躁了。他不是扬长避短,如何把自己拿手的壶艺做到天花板,而是想到在壶型上创新,结果做出来的壶丑得要命。
因为只是在壶纽、壶嘴、壶把上做文章。要不,壶钮奇高,要不,壶嘴太长,或者弄一些莫名其妙的形状……总之,看起来就是觉得怪怪的,不要说线条优美,就连均衡协调也谈不上。
艺术的真谛在于表达内心的真实情感和对世界的深刻理解,而非仅仅追求形式上的新奇。那些一味追求奇形怪状的艺术家,往往忽视了艺术的内涵和深度,他们的作品虽然可能在视觉上给人以冲击,但却难以触动人心,缺乏持久的影响力。
比例与平衡是壶的艺术灵魂。壶嘴与壶柄的对称,壶身与壶盖的协调,都在追求一种视觉上的平衡感。这种平衡不是僵化的对称,而是充满生机的和谐。
巧哥说过,壶艺作品一是要有实用性,二是要有艺术性。如果壶只有实用性,那就是一个茶具,如果只有艺术性,而不实用,那就不叫壶。
当然,壶艺家偶然做几个时代感特征的作品是可以的,但还得是个壶吧!
不少壶艺家本来就不懂雕塑,又不能把雕塑元素随心所欲地融在壶中,而是生搬硬套地装进壶中。做出来的壶不仅实用性差,而且艺术感也差,更不要说有文心和神韵。这种壶做多了,他之前树起来名气也很快就会消弭殆尽。
其实这是一种愚蠢的做法。
几十年来,巧哥一直在观察壶艺市场,那些剑走偏锋、想走捷径的人,大都泊在沙滩上。
也许有人说,我们是在学韩美林的雕塑壶。要巧哥说,韩美林的雕塑壶根本就不值得可学。
可以说,韩美林的雕塑壶大多缺失实用性,他设计的壶雕塑元素很突出。
比如他设计的《大千壶》,壶体高耸,壶钮笔直挺立,像个热水瓶,尤其是那把,提起来能冲泡茶吗?
还有这把就更不能泡茶,不能泡茶的壶能叫茶壶吗?
壶艺设计是一门独特的艺术,它既承载着实用功能,又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一把好壶,不仅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更是一件得心应手的泡茶工具。
壶的艺术语言,首先体现在线条的韵律上。从壶嘴到壶身,从壶柄到壶底,每一条曲线都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平衡与和谐的故事。
同样是壶艺设计者的张守智,他设计的壶是实用性与艺术性的完美结合。
《紫晞》是张守智先生设计、章燕明、章海元制作的。构图虽然奇特,但简约而委婉,线条变化富有韵律感,质朴中透着高雅,给人以匀轻快的美感享受。冲茶时,出水流畅,把握适度。
壶嘴的弧度决定了水流的顺畅,壶柄的曲度影响着持握的舒适,壶身的容量关系着使用的便利。这些看似简单的设计,实则凝聚着无数匠人的智慧结晶。
拿壶嘴与壶柄的完美平衡来说,这种平衡不是偶然,而是匠人们对功能与美学的深刻理解。壶,这个承载着人类文明记忆的容器,以其独特的方式诠释着器物美学的真谛。
再看张守智先生设计的《曲》(汪演仙制),虽然雕塑元素突出,但有曲线之美,还有很好的冲茶功能。
壶身的线条美、整体的比例协调,都是艺术性的体现。一把好壶,往往能通过其造型传达出独特的文化韵味和艺术气质。
张守智先生能设计出这样的颠峰之作,是他对壶艺有了深刻的了解。1962年至1965年,他把故宫博物院明清两代收藏的紫砂壶从库里调出来,测量、给图。在这3年里,他还把上海博物馆、南京博物院、中山大学图书馆、广州美术学院陶艺工作室、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以及著名画家唐云所藏历代经典的500多把壶逐一测绘,通过注水确定容量,再从功能、水流情况、结构处理等各方面来进行研究,总结规律。
难怪张守智先生设计的壶能到天花板级。
壶的功能美学,本质上是一种实用主义的审美观。它告诉我们,真正的美不在于繁复的装饰,而在于对功能的完美诠释。就像明代紫砂大师时大彬所说:“壶之妙,在于用之适意。”这种适意,正是功能美学的最高境界。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拿韩美林设计的壶与张守智的来比较,高低自然呈现。
其实光器要做到实用性与艺术性,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简约并不是简单,越简约难度越高。
壶艺泰斗顾景舟一生都是以光器为主,他有一个观点就是光器不藏拙。到了晚年,他更舍不得在自己的光器上刻字画,那是因为“不着一字,尽得风流。”(顾景舟语)
同样被誉为“中国手拉坯朱泥壶第一人”的章燕明,也是以做光器为主,他虽然也会雕塑,但他很少做花器,因为他知道,只有把光器努力做到天花板,才是壶艺的最高境界。
艺术家应保持一颗平常心,专注于提升自己的技艺和艺术修养。顾景舟和章燕明的例子告诉我们,只有将一种艺术形式做到极致,才能达到艺术的最高境界。
艺术创作是一条充满挑战的道路,壶艺师在追求创新的同时,应保持对艺术本质的深刻理解和对实用性的尊重。
因此,对于那些走进死胡同的艺术家来说,或许应该停下脚步,重新审视自己的创作理念和方法。
当今不少手艺人,没有学会走路就想跑,哪能不摔跟头。有的艺人虽然做了几十年,他不是精益求精,还耐不住寂寞,追求数量,满脑子的铜臭味,又怎能在创作中找到真正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