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语言话术·题外话》016
且说林黛玉来到贾家后,贾母待她与贾宝玉一般亲厚,比较三春还要更好。林黛玉上得外祖母疼爱,下与姊妹相处,尤其与贾宝玉同吃同行同息,亲密和睦异常。谁想薛家来后,贾府又多了一位表小姐薛宝钗,倒让林黛玉不顺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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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如今忽然来了一个薛宝钗,年纪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美丽,人谓黛玉所不及。而宝钗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故深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头们,亦多与宝钗顽笑。因此黛玉心中便有些不忿之意,宝钗却浑然不觉。(引程甲本第五回)
薛宝钗一来,林黛玉就表现出“排斥”的立场,并持续了五年之久,直到“栊翠庵茶品梅花雪”,经妙玉用“五年梅花雪水”讥讽黛玉不识宝钗的好处太“俗”,才又经宝钗劝谏她别看禁书之事而彻悟,最终“金兰契互剖金兰语”,姊妹冰释前嫌,和睦融洽起来。这是后话。
薛宝钗来贾府时当在十三岁,而林黛玉则尚未到十岁。宝钗年长,性格稳重端方,行事更是豁达。她长袖善舞,能很快适应环境与不同的人融洽相处。黛玉一来年幼,加之她性格高傲,又因贾府寄人篱下谨小慎微,“一句不敢多说,一步不敢多行”,导致她不免“目无下尘”,与身边下人、丫头们保持着适度的边界感。
薛宝钗的亲与林黛玉的梳理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可亲可近。加之薛家举家而来,带来的财货礼物更多,势必要分给贾府中人。那些小丫头、奴才们贪图薛家的礼物吃食,就也更愿意与薛宝钗玩了。
可薛家如此行事,落在林黛玉眼中就不免有“收买人心”之意。看法一旦产生便容易“恨屋及乌”,连带着对薛宝钗也产生了异样的看法。将她的和善看作虚伪,将她的行为理解为藏奸之意。“成见”也就因此而生。
不过,林黛玉之所以被薛宝钗搞的不顺心,倒并不是她心思狭隘,不容他人。这其中既有小孩子的敏感,也有对薛家行为的看法。
林黛玉孤身一人来到贾府,母丧父别,虽说外祖母疼爱照顾的周全,到底不免寄人篱下之感。这就让她对别人的感情和立场的判定比较敏感。薛宝钗一来,贾府上下交口称赞,小丫头们也喜欢与她玩,最重要的是贾母也喜欢,三春也亲近,贾宝玉更不用说……如此就让林黛玉像担心被抢走“糖”的小孩,不免失落、彷徨叠加,导致她对薛宝钗生出看法。
其实林黛玉对薛宝钗的“敌意”,也表现在史湘云对她的立场上。后文看史湘云偶尔夹枪带棒地针对林黛玉,也源于林黛玉到来后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糖”。林黛玉对史湘云,一如薛宝钗待她一般的豁达大度,反而是怜爱大于共情。
另一方面,彼时众人虽然年纪小,还谈不到感情的事。可薛家来贾府的目的是图谋金玉良姻,他们一来可就表现了出来。其实,曹雪芹借由薛家上门在秋季,也以“打抽丰”暗示了薛家的攀附分利之意。
林黛玉尽管年纪小,却也看出薛家此来不只是望亲,更多是想将薛宝钗嫁给贾宝玉,以图谋贾家的利益和帮助。如此一来,她对薛家的看法就会打一个折扣,顺带的连配合母亲行事的薛宝钗也看轻三分。
何况彼时她虽与贾宝玉尚未生出男女之情,到底与之青梅竹马的亲厚,薛宝钗竟要来“抢”贾宝玉,也不免让林黛玉生出妒忌排斥之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既然先入为主,难免导致她一直不接纳薛宝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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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