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对“离婚冷静期”的现实效果进行一次全面的立法调研。
▲资料图：倾听公众对于立法质量、执行效果的意见、建议，彰显了我国“开门立法”的立法原则。图/IC photo
文| 牛克
全国两会前夕，全国政协委员蒋胜男呼吁“删除离婚冷静期条款”。据南方周末报道，她认为，当初的立法目的是通过“冷静期”避免冲动离婚，结果却是“以极少数人的婚姻问题强迫绝大多数人为此埋单”。
报道显示，全国妇联统计显示，2022年超60%家暴受害者在冷静期内遭遇暴力升级。更极端的，有人在冷静期第13天当街杀害妻子，暴露冷静期对弱势群体的潜在危害。
2021年民法典正式实施，其中规定，夫妻协议离婚需经历30日冷静期，期满后需双方再次共同申请方可办理离婚。目前，“离婚冷静期”条款已经实施了4年，的确也引发不少争议，特别是还发生了极个别的冷静期暴力伤害案。
在此背景下，蒋胜男委员“呼吁删除离婚冷静期条款”的建议，的确值得一听。而实施了4年的“离婚冷静期”条款，也应该进行复盘和“立法质检”：看一看目前的施行效果，有没有实现当初的立法目的？
不可否认，“离婚冷静期”的立法目的是好的，其出发点是捍卫婚姻的价值，防止一个家庭走向支离破碎——而这显然不只关涉到夫妻二人。但从现实反映的部分情况看，这样的条款在执行了4年之后，有必要对其法律实施效果进行全面的评估。
首先，当下离婚数量的确在下降，但结婚数量也在下降。因此，“门槛”设置在哪里值得斟酌。
2024年全年，全国离婚登记为262.1万对，2020年时高达433.9万对，目前离婚数仅是2020年的约60%，看上去似乎达到了降低离婚率的结果。
然而，也要注意的是，“离婚冷静期”条款实施以来，关于其是否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结婚意愿的话题，曾在舆论场内多次引发讨论。在民法典实施4年多以后，这不应该变成社交平台上的口水之争。针对此类疑问，有必要进行一次全面的立法调研。
特别要看到，如今性别冲突和恐婚情绪的确在一定范围内有放大的倾向，因此，更需客观评估“离婚冷静期”的执行效果。也即，这个过程中，既不要被自媒体的情绪化、极化表达“带歪楼”，也应正视民众对婚姻的真实心态。
其次，设置“离婚冷静期”的立法初衷，是为推动家庭作为“社会细胞”的稳定性，避免“冲动型离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因此让协议离婚分为“两步走”：先去申请，30天之后领证。
30天冷静期给了挣扎在婚姻危机边缘的夫妻一个“踩刹车”的机会。但另一方面，30天的冷静期也可能成为家庭矛盾升级、暴力爆发的诱因，反而激化了家暴和伤害。
其实，2019年民法典婚姻家庭编草案二审稿提交分组审议时，就有人建议注重保护弱势群体，“若有家暴、虐待、吸毒、赌博等恶习不应给予冷静期”。最后，这一建议没有进入正式立法。
如今看，针对已然发生的冷静期“不冷静”，甚至暴力升级问题，有没有必要修订法律？比如，家暴等严重侵害配偶人身权利的，能否排除在30天的冷静期之外？这些现实情况不妨纳入考量。
婚姻自由（包括结婚自由和离婚自由）本身就是公民的权利。设置“离婚冷静期”的初衷，不是为维护“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的旧观念，而是对“冲动型离婚”设置的门槛。
倾听公众对于立法质量、执行效果的意见、建议，彰显了我国“开门立法”的立法原则。因此，不妨给执行多年、争论较热的法律制度做一个“用户回访”和“全面体检”。
撰稿 / 牛克（媒体人）
编辑 / 马小龙
校对 / 李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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