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珠本善,魔丸何邪,阴阳既生对立,亦存共生之道。

道家言“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而在《哪吒2》中,灵珠转世的敖丙与魔丸转世的哪吒,正是这“和”的演绎。一方为水,清润如玉;一方为火,狂烈似焰,相斥亦相依,在矛盾中走向平衡。

哪吒进行成仙考核的玉虚宫,巍峨缥缈,飞檐凌云,宫阙之上,瑞鹤展翼。云雾缭绕间,这座宫殿与千年前的《瑞鹤图》遥相呼应,那既是宋徽宗赵佶的画境,亦是道家理想的映现,寄托着对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终极向往。


上:《哪吒2》玉虚宫|下:《瑞鹤图》(局部)

宋徽宗笔下的汴京宫城,被云雾轻笼,而腾空的仙鹤以道家阴阳之势排布,仿若太极流转、生生不息。在这一画面中,俯视与仰视交织,形成对立统一,既宏观壮阔,又富有极强的神性气质。

《瑞鹤图》的千年祥瑞之景,是如何在城楼与仙鹤的一静一动间,道法自显的呢?


《瑞鹤图》(局部)宋 赵佶 御题

宋徽宗是一位对道家文化有极大推崇的皇帝,所以整幅画面呈现出一种返璞归真、朴素自然的极简主义风格。

在入画视角上,《瑞鹤图》的取景采用“截景式构图”的方法,以观者的角度切入,就像是用相机框出了一个画面,并没有采用传统绘画中的“三远”法,即高远、深远、平远的架构,这种去繁就简的方法,能使观者的目光集中于仙鹤翱翔的祥瑞之景。

画面的空间布局则采用严格的中轴对称方式,符合宋代宫廷绘画的秩序美学,同时也契合道家所强调的“天地合一”观念。城楼以庄重的茶黄色为基调,仙鹤在石青色的苍穹间飞舞,祥云在城楼与群鹤之间缭绕,使整体画面呈现出清远、缥缈的道家意境。


《瑞鹤图》(局部)宋 赵佶

当我们把目光集中在仙鹤上时,可以发现,其排列方式也隐含着“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思想。画中屋脊两侧各立一鹤,象征两仪;而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方位上的飞鹤,隐喻四象,将整体构图纳入阴阳相生、天地交汇的道家秩序。鹤群的动态布局进一步强化了这一理念,天空中的飞鹤或翱翔、或盘旋,充满动感,而屋脊上的立鹤则安然伫立,形成鲜明的动静对比,与道家“动静相因”的思想一脉相承,展现了万物和谐共存的理想境界。


《瑞鹤图》(局部)宋 赵佶

宋徽宗的画作还强调对自然的精微观察,他在注重物象的真实呈现的同时,还在“形”之外追求“意”的表达,即以物传道,使画面富有精神性。

在笔法上,如果将《瑞鹤图》中描绘的鹤与自然界中的鹤做对比,会发现单只鹤的外观细节,包括顶、氅、喙、胫、膝、爪等都接近真实,对鹤的动态捕捉也都十分准确。虽然仙鹤写实工整,但又不单纯拘泥于自然形态,而是经过艺术提炼,使之呈现出道家讲求的超然物外之感,以有限之笔触传达无穷意境。


《瑞鹤图》(局部)宋 赵佶

宋徽宗以“道法自然”绘就天地和谐,人生亦然。或精雕细琢,或挥洒自如,归根结底,都是在天地之间寻找自己的轨迹。

真正的智慧不在于执守规则或放任随性,而在于能在规则与自由间游刃自如,心怀天地,行无所碍。



责编:勾晓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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