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5月,蒋介石一连三天,一天内数次打电话给桂永清,打到最后桂永清电话都不敢接了,心虚腿软手也抖,他知道这次算是犯了大错。
1938年初,土肥原贤二师团,约两万余人,从山东向豫北进犯,结果负责防守豫北的抗日名将宋哲元,虽拥兵十万,却为了保存实力,未做多大的抵抗就一退再退,导致日军直抵兰封(河南兰考)。
兰封是郑州、开封的东大门,此门一开,中原腹地危矣。老蒋对宋大为恼怒,宋被迫辞职,他的第一集团军番号也被撤销。
为扭转局面,老蒋于5月亲赴郑州第一战区督战,第一战区司令官程潜胸有成竹地对他说:“委座放心,兰封周围我们的军队有十几万人,而敌军仅两万,中国军队有把握取胜。”
程潜的话只说对前一半,后一半则是错的。当时薛岳驻在开封,任第一战区第一兵团总司令,他下调集第8、64、71、74诸军以及第三集团军向兰封靠拢,准备合而围之,围而歼之,然后移兵鲁西、豫东,再来个像万家岭那样的大战。
但老蒋还是不放心,就调集200师副师长邱清泉率两个战车营,会同桂永清的第28军,一起赶到兰封,参与作战。
邱、桂二人都是德国留学生,系统学习过德国的军训方法及技战术,但邱为人自负,有勇无谋,在战场上很容易吃亏,而桂打仗水平也很有限,这对组合在一起作战,实属冒险。
但200师的装备可不是普通装备,它是当时中国最具现代化的一支部队,杜聿明任师长,邱任副师,师部有战车团2个,汽车团、步兵团各1个,坦克约有百余辆,卡车450辆,摩托车40余辆。老蒋把这支现代代部队投入兰封战场,可见对此战的重视。
兰封原是宋希濂的71军防守,邱、桂两军抵达后,便由28军接替宋防守,并把71军的88师留下,归桂指挥,邱则协助。
邱带了30余辆坦克,桂的28军则辖46师、106师和一个炮兵师,总体来说,兵力并不弱。
换防时,宋希濂向二人详细介绍敌军和友军的情况,怎奈邱不等宋说完,就打断他,大言不惭地说:“这么点敌人算什么!看我们不打它个落花流水。”
桂也满不在乎地说:“以少胜多难,以多胜少,有何难?!”宋见状,只好笑着说:“你们两位‘德国将军’来了,这次一定能打个大胜仗。”
5月21日,薛岳部署完毕,以71军、28军为西路军,邱清泉则暂无任务,等着相机而行。邱坐不住,就集合了几辆装甲车出城搜敌,刚好遇到一小股百余人的敌军骑兵,三下五除二就被邱干掉了。
就这一小仗,马上就被邱、桂二人渲染成“兰封大捷”,老蒋收到汇报也颇为振奋,但仅过去一天,23日,土肥原师团的一个加强旅在坦克、火炮的支援下,就向兰封发起了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仅两三个小时,桂部就全线溃败,溃兵向西落荒而逃,而跑得最快的人就是邱清泉,因为他有战车。
桂永清跑得略慢些,为推脱责任,他下令让88师师长龙慕韩死守兰封,随后自己才跑。一个编制不全的88师怎么能抵挡住日军的进攻,龙看桂都跑了,他难道还留下来当炮灰吗?
于是,龙也自行撤出兰封,率部往西南方向跑了。就这样,兰封失守,薛岳设想的口袋阵被桂永清搅破了,他气愤自不必说,执意要蒋严办桂永清,但桂是老蒋爱将,又是何应钦的女婿,不是说办就能办的。
所以,老蒋没有谈如何惩罚,只下了道死命令给桂永清,限他在两天之内收复兰封,将功补过。
5月24日上午,桂调集残部,将46师的部队和炮兵师重新组织起来,转攻兰封。桂指挥部队从西、南两个方向向兰封发起冲锋,但日军拼死阻击,战斗毫无进展。下午,老蒋又打来电话,催促桂加紧攻城,不得延误。
次日,老蒋再次来电,限桂在本日内攻下城池,逾期不克,唯军长是问,桂急得满头大汗,结果当天仍没有收复兰封。
到了第三天,老蒋一连数次打来电话,询问战况,此时军令期已过,桂吓得电话都不敢接了,心虚腿软手发抖,为了避免接电话,他干脆跑到一线去督战。
但46师被打得几乎伤亡殆尽,而兰封城的日军大部分还在死守待援,老蒋责问桂,他只好老实说:“校长,此次攻战,我46师旅长、团长伤亡各二,营长阵亡九人,连以下官兵伤亡五千,学生已尽力,但辜负了校长的期望,学生愿接受任何处分。”
事已至此,老蒋知道28军已无法再坚持下去了,只好让他撤往郑州以西去休整。几天后,老蒋的电令就到了,电文如下:
28军攻击兰封不力,军长桂永清撤职,88师龙爱寒玩忽职守,押送武汉处决。46师师长李良荣革职留任,戴罪立功。
桂永清撤走了,土肥圆师团还在,薛岳于27日再度组织兵力,令宋希濂71军全力围攻,其各部分头进击日军。
经过三昼夜的鏖战,宋希濂终于收复兰封,日军弃城弃械,官兵们缴获了一匹体肥健硕的骏马,送给了宋,后来宋常骑着它指挥作战,还给它起名叫“土肥原”。
兰封虽然失而复得,薛岳还没得及宽慰,防守归德的黄杰又逃跑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终只好启用花园口决堤的方案来阻挡日军进攻,但代价是巨大的,黄河改道,1250万人因此流离失所,89万人葬身鱼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