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之后,在黄河和长江中下游等地的商代遗址中,出土过很多原始瓷器及其残片。其中,河南郑州铭功路商墓中出土的原始青釉瓷尊,为其代表作。

上世纪80年代,福建省泉州市永春县,考古发现“苦寨坑窑遗址”,一共分布9座窑炉,其中出土了大量的原始青瓷标本。经碳十四年代测定,坑窑距今大约3700多年,相当于夏代中晚期。


也就是说,最迟在夏代中后期,中国就已经能制造瓷器,当然此时还是低级阶段,属于“原始瓷器”。此后数千年,中国瓷器越来越成熟,并成为丝绸之路上的拳头产品,让西方为之疯狂。

问题在于:为何中国能够造出瓷器,而西方诸国直到近代才会造?其实,除了原料瓷土、工艺之外,还有一个少有人谈的硬核技术,这就是炉温。一旦谈到这一技术,西方历史就不太经得起推敲了。下图,宋代汝窑瓷器,现藏于大英博物馆。


想要烧出瓷器,首先要有足够的炉温。与青铜、冶铁可以添加其他元素降低熔点不同,瓷器胎体必须经过1200℃~1300℃的高温焙烧才具备瓷器的物理性能,这是硬性温度要求。

谈到炉温,与之相关的首先是燃料。汉代之前,中外都是使用木材燃料,差别不大,汉代之后才出现煤窑烧瓷,宋朝之后增多、且使用焦炭冶铁。一般情况下,木材燃烧温度有限,具体要看在什么环境下燃烧,但堆积炉窑的话,最多也就700度,根本达不到瓷器烧制温度要求。

既然如此,中国古人如何使用木材烧出瓷器?对此,中国古人有两大革命性贡献,其中之一可能有些朋友已经知道,就是鼓风设备。


首先,夏代鼓风设备

老子道德经中说:“天地之间,其犹橐龠(tuó yuè)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其中,橐龠就是鼓风设备。战国时期,中国能大规模冶铁,与鼓风设备密切相关,《吴越春秋》中记载冶炼一炉需要300人“鼓橐装炭”。最迟唐朝时期,中国发明“双动式活塞风箱”,这是鼓风设备的又一次革命,西方于16世纪才用双动式活塞风箱。

不过,春秋并非中国鼓风设备之始,如今考古发现的最早鼓风设备在夏代。


辽宁凌源县牛河梁夏家店下层文化遗址,距今3900年,其中发现鼓风孔的残片,有12个鼓风孔。李延祥等的《牛河梁冶铜炉壁残片研究》分析认为,当时可能是用人力吹管鼓风,一炉多管多人鼓风。

内蒙古赤峰林西县大井古铜矿,夏家店文化上层,大概夏代中后期,其中出土陶质兽首鼓风管,管子外部结有炉渣,因此孙淑云主编的《中国古代冶金技术专论》中认为,这时鼓风管插入冶炉内进行鼓风了。显然,这种鼓风方式肯定不能用人力吹管,否则会被灼伤,故而说明此时已有原始鼓风设备。

显然,有了鼓风设备,燃烧更为充分,炉温也会大幅提升。


与中国一脉相承、循序渐进不同的是,西方鼓风设备会玩“躲猫猫”,一会说古埃及已有先进的鼓风机,一会又是技术失传,搞不清真假。

反正,西方考古没有出土什么鼓风实物,总是“出土”什么文本,然后文本上记载很早已有先进的鼓风机,最终就成了历史事实。


其次,中国炉窑设计

炉温一般由燃料、鼓风设备、炉窑决定,放在露天烧,只能烧出低温陶,肯定烧不出瓷器,因此炉窑设计非常重要。其中需要注意的是,陶器瓷器烧制过程中,除了炉温,还非常需要受热均匀,原始炉窑很难做到受热均匀,因此必须要有科学的炉窑。

中国炉窑是循序渐进的发展,一步一个脚印,起初采用的是露天式的“平地堆烧法”,此后采用向地下挖坑的“坑烧法”(将柴与陶坯放入坑内烧制),接下来是在地面上用树枝搭建、外面涂抹泥巴、顶部留有排烟孔的“馒头”型“薄壁窑法”,但这种方法是“一次性的”,用一次就要废了。


距今万年之后,中国炉窑出现革命性变化,起初发明了“横穴窑”,窑内温度可达900度,后来又发明了竖穴窑,炉温可达可达950度到1050度。其中,屈家岭文化的高温黑釉陶,炉温要求就达到了900℃至1000℃,还有大汶口文化薄如蝉翼的黑陶,不仅需要高温,还需要受热均匀。

因此,更科学的炉窑,加上鼓风设备,甚至可能还会使用一些特殊的木材,比如带油脂的松树燃烧温度更高,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在夏代时能烧出原始瓷器也就不奇怪了。夏代之后,中国鼓风设备、炉窑进一步发展,熟练掌握高温,在烧瓷、冶金上自然更为得心应手。


与中国不同的是,西方史书上很辉煌,但在欧洲古罗马时代,却还采用地面搭建薄壁窑的办法冶铁,属于块炼铁技术,得到的海绵状固体,需要不停锻打才能成型,中国是冶炼出液态铁铸造成型。

但这种炉子成本高,只能用一次,成本高,且没办法锻造出复杂铁器,因此西方史书上的古罗马军备系统被高估了。反之,13世纪法国庄园里的铁制农具还很稀少,也可以佐证古罗马时代冶铁技术的落后。


更为重要的是,西方史书上说古埃及、古罗马都有先进鼓风机,但这种炉窑用不着鼓风机,况且有了先进鼓风机,为何不设计一个稍微先进些的炉窑?或者,掌握高深科技知识的古希腊古罗马大师们,为何不研究一下炉窑?总之,现实与西方史书严重脱节!

如果再往前看,古埃及、苏美尔、古希腊冶金技术如何先进,但连个先进的炉窑都没有,怎么大规模冶铜冶铁,怎么造出复杂的大型的铜器铁器?网上有人说中国以西真正遗址中出土的青铜器重量不到70斤,西方没有青铜时代,未必不是真相。


最后,关于本文话题,还有两点值得一谈:

首先,以中国鼓风设备、炉窑发展来看,中国技术发展是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辛苦走出,演化链清晰无比,也非常符合认知、演化规律,无疑真实可信。但西方在缺少“漫长的铺垫”,没有演化链的情况下,突然有先进的鼓风机、却又没有先进的炉窑,这种历史不被质疑才怪。

其次,中国能造瓷器,商周能造各种青铜器,春秋到汉代能大规模制造铁器,背后有着深厚的系统的技术基础。因为冶铜冶铁普及,带来农业大发展,又导致战争规模升级,和文化艺术哲学等繁荣,历史就是这样一环套一环,不可能像西方那样某些科技孤立先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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